秦莲笙摇了摇头,“不清楚,人如今都在萧寒手上。不过,阮氏挟控祖父,却多年未有明显动作,的确让人费解。何况,她今日还异常张狂,竟放出话来,我们动不了她!”
“当年她入门之时,恰逢青国有史以来最为惨痛的那次失败。”
“所以,阮氏背后一定有人。”秦莲笙颦眉细思一晌后,又道,“据韩氏交待,她去见阮氏时,有个中年女子为她开的门。可后来徐净他们去搜查那座别院时却又未见到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她的贴身女侍已去送信了?”说话间,杜清城暗暗揣测阮氏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极有可能。”秦莲笙顿了顿,说道,“已经安排了人在别院蹲守,不过萧寒暂时没有颁发通缉令的打算。”
杜清城点点头,心里清楚为何如此。
阮氏乃祖父继室。阮氏通敌,杜家也难脱干系。
“阮氏以药物挟控祖父之事,虽然祖父有知情不报之过,但此事毕竟没有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而且,此番捉拿阮氏,杜家也并非没有寸功。我想父皇应该不会太过苛责祖父。当然,小惩是难免的。”秦莲笙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指腹的茧子,无声地慰藉着杜清城。
“此事,陛下自有定夺,”杜清城摸了摸秦莲笙的头,“你切不可为杜家说情。”
她为杜家已经做了太多,他不希望她再委屈自己。何况,此时无论谁去说情,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秦莲笙微微颔首,“好。不过,此事对杜家而言也许并非坏事。”
杜清城纳闷,“此话怎讲?”
“放眼如今青国的朝堂之上,能真正统帅三军打仗的,也就韩杜两家。偏偏两家均有涉案,父皇在惩戒两家的同时,必然会重新平衡军中的势力。如此一来,以往杜家独大的局面定会被打破!”
杜清城想了想,释然道,“如此说来,还真成了件好事。”
“功高盖主乃武将大忌。”秦莲笙叹道,“此案化解了杜家一直以来的危机,恐怕就连阮氏也未想到。”
“那你以为阮氏背后会是白国人吗?”杜清城道出心里难以放下的疑惑。
“可能性极大,不过也不排除其他两国的可能。”说至此,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倏地皱紧。
杜清城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道,“我何时可以走路?”
“大概还得十余日吧。”说着,秦莲笙抬眼,正视着杜清城,“方才赵方舟可是来过?”
杜清城怔了怔,问道,“你听到了?”
秦莲笙摇头道,“没有。不过,他今日应该要来找我。”
“因为赤国之事?”自从获悉所谓方胜受伤来此养病的消息后,他便隐约猜到赤国国内应该发生了什么。
“赤国皇上病危,赵方舟以赤国退兵为条件希望我能送他回去。”
杜清城的眉头倏地拧紧。他握紧了秦莲笙的手,“你答应他了?”说话间,他的心情忐忑不安。
秦莲笙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我答应他?”
杜清城想起午后赵方舟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心似被重重地揉捏着般难受。他低垂眼帘,闷声道,“他喜欢你。”
“然后呢?”秦莲笙漫不经心地问道。
杜清城一时不知赵方舟方才所来目的到底是为了得到消息,还是与秦莲笙商议前往赤国的事情。他想了想,回道,“你不会选他,就算没有我。”
秦莲笙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说至此,她话锋一转,“可这并不能说明我就不答应他呀?!”
杜清城心头一梗,略一思量,抬眼说道,“那我陪你去,可好?!”
秦莲笙并未立刻答应他,而是转头望向桌上的茶壶,“给我倒杯热水。”
杜清城放开她的手,倾身提起桌上的瓷壶,为她斟了杯后,将其递到她的手里。
秦莲笙缓缓举杯,小呷一口后,摇头道,“不好。”
杜清城一听,心仿佛一下跌落谷底。
“怎么,生气了?”
杜清城嘴上说着没有,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虽然他明白她和赵方舟不会有男女之情,但只是想想他俩结伴同行那么久,他就很不舒服。略一思忖,他忍不住又道,“你如今受了伤,怎么能长途跋涉去送他?”
“有何不可?”秦莲笙手握瓷杯,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
杜清城默了默,还想再劝,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心头的不悦分明地表现在了脸上。
此时,秦莲笙突然轻笑出声。转眼,似扯动了伤口,她蹙紧了娥眉,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杜清城立刻恍然明白了一切,忍不住道,“看你以后还逗我!”
秦莲笙美眸一转,娇俏的目光扫过杜清城。“好容易找点有趣的,我何乐而不为?”
杜清城抚了抚她的额,一抹温热袭上手心。他叹口气,幽幽道,“是不是觉得我很闷?!”
秦莲笙认真地点了点头。
杜清城愣了愣,很想表明他可以改。但话到了嘴边,他却没有说出口。这样的屈就,只怕不是她喜欢的。
下一刻,她竟笑容满面,“可逗你挺好玩。”
他展颜一笑,“你今儿心情很好?”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脸上带着笑了。
秦莲笙敛了笑意,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将来的事儿日后再说。”说话间,她那双清灵犹如宝石般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心绪。
杜清城觉得她话中有话,却又不甚明白具体的意思,只是一团模糊,让他费解之余却又难以放下。
“我喜欢你。”秦莲笙深深地注视着杜清城。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一记冲击波,将他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欣喜如绽开的春花在他心里绚烂。此刻,他不仅脸似发烧般滚烫,连耳朵也一并热乎乎的。他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就算曾经执拗地纠缠他的秦莲香也不曾如此说过。可是,他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开心极了。因为这话是他心心念念的莲笙所言。
他抬起手,轻轻抚着她滑腻仿佛上好锦缎的脸庞,正要启口,门外传来了冬画的声音。“启禀殿下,徐净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