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参见皇上。”徐净和徐童一起跪倒在地,行稽首礼。
“平身。”永真帝扬了扬下颌,“有何消息?”说话间,他面色依旧平静,但眸深如潭。
秦莲笙站起身,先行了叩首礼后,方沉缓地说道,“父皇,在此之前,女儿有两件事需要禀明。”
永真帝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搁在桌上的右手悄然拳紧。
“女儿上回去法宏寺的路上,曾遭遇暗杀。”说至此,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前夜,女儿去杜府的路上,也险些遭人暗算。”
永真帝倏地面冷如霜。他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秦莲笙,叱问道,“为何不早说?”
秦莲笙望了眼永真帝那张紧绷的脸庞,垂眸道,“父皇为了小弟和谢美人的事已经很是烦心,女儿不忍父皇再为女儿操心!”
“可朕不仅是你爹,”永真帝猛地拔高了声音,“还是你父皇!”说着,他“霍”地站起身,指着秦莲笙,喝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瞒着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朕当你父皇,当你爹!”
秦莲笙低着头,不做任何解释。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
永真帝拔腿在屋内来回踱了起来。行步如风,人影如梭。
半晌,他渐渐冷静下来,方才停住脚步,冲地上的秦莲笙道,“起来说话。”
秦莲笙再叩首三回,“谢谢父皇。”
永真帝指着徐净,说道,“把当日情形细细说来。”
“是。”说罢,徐净便将两次袭杀的经过言简意赅地道与了永真帝。
永真帝气得脸色铁青,“狂徒!狂徒!在青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暗杀朕的女儿!真是反了天了!”
“爹爹,莫要着恼,气坏了身子。”秦莲笙微微一笑,“女儿这不是没事儿吗?”
“没事儿?”永真帝气咻咻地喝道,“当真要送了性命,才有事儿?!”
秦莲笙抿了抿唇,轻轻扯了扯永真帝宽大的衣袖,“爹爹气坏了,女儿会心疼。”
永真帝瞪眼她,缓缓阖上眼帘,急剧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
“尸首现在何处?”永真帝睁开眼睛,精锐的眸光投向徐净和徐童。
“城内刺客的尸首埋在……”徐净偷眼瞧了瞧秦莲笙,艰难地说道,“埋在明王府。”
“混账!”永真帝气得暴跳如雷,大声斥责道,“谁让你埋在那儿的?!你不知道那儿是莲笙的新居吗?”
“奴才知错。”
徐净吓得脸色惨白,猛地扑跪在地。徐童也惊恐不安,随之跪下。
“李德生,立刻通知大理寺少卿祝南洲去明王府!”永真帝气咻咻地瞪着徐净,“明王府何处?”
徐童低着头,闷声道,“奴才和李公公同去。”
永真帝瞪圆了眼睛,怒道,“滚!”
徐童连滚带爬地随着李德生出了大殿。
永真帝深吸一气,又道,“密林那些刺客呢?”
徐净哪还敢吭声,只是伏跪在地。
秦莲笙接过话头,回道,“一半服毒自杀,一半在明王府的地窖里关着呢。”说至此,她默了默,方又道,“原本,女儿想问出个结果,再禀明父皇,可谁知那些人嘴严得很,怎么也撬不开。”
没撬开是真,但并不是她没法子,而是秦莲笙希望把此事捅到永真帝处,借其手惩治幕后之人。
永真帝阴沉着脸,冷声道,“来人,通知刑部尚书孟严令去明王府提人犯。”
“是。”门外早有人领命而去。
“莲笙,你不会还有什么惊喜送给朕吧?”永真帝面无表情地瞅着秦莲笙。
秦莲笙撇撇嘴,嘟囔道,“事儿还有两件,不过算不算惊喜,女儿不知道。”
永真帝倏地皱紧了眉,“快说!”
秦莲笙瘪瘪嘴,“前几天,赵方舟给女儿下了贴子,邀请女儿和清城去得意酒楼赴宴,说是答谢女儿的救命之恩。”
永真帝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心绪。
秦莲笙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只是举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永真帝。
永真帝也不理她,径直转过头,问徐净道,“那得意酒楼有何不同之处?”
徐净施礼道,“回皇上,殿下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遂命奴才们前去暗中调查。”
永真帝徐步踱回桌旁,缓缓坐了下来。“结果呢?”
“正如殿下所猜测的一样,得意酒楼是赤国设在青京的眼线,不仅用于搜集我国信息,更藉此暗中结交青京朝臣。”
“啪!”永真帝猛拍桌面,怒视着徐净,“可有证据?”
徐净默了默,沉缓地回道,“得意酒楼有暗道通往城外山庄。据奴才调查,近几日有不少朝臣去过那里。”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双手呈递给永真帝,“这是奴才经与城门守卫核实过后得到的确实名单。”
“呈上来。”永真帝气得七窍生烟。
徐净恭恭敬敬地递上折子。
永真帝深吸一气,缓缓接过折子,慢慢展开,只是一瞥,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如水,握着折子的手不住地哆嗦。
说实话,秦莲笙刚看到这本名册时也着实吓了一跳。这么多朝臣,几乎占了朝堂上总人数的一半还多。若是青国和赤国当真交战,只怕还未开战,这青国江山怕是便被这帮人给出卖了!
永真帝鼓瞪着双眼,一行行看来,额角青筋只是“突突突”地直跳。那难以置信的目光,震惊的表情,让秦莲笙第一回真切地为这片国土,这片国土上的子民担心起来。所谓国之重臣,竟都是这样的!若再不好好整顿,真真国将不国!
突然,永真帝捂住了胸口,脸上尽是痛苦难耐的表情,仿佛即将被撕裂,又好像行将窒息般!
“父皇,父皇!”秦莲笙赶忙冲到永真帝身侧,一把扶住了他。
永真帝强忍着痛楚,缓缓抬起手,轻轻摇了摇,“朕……没事。”
“父皇,都是女儿的错。”
永真帝摇摇头,朝徐净道,“去,把杜佑给朕召来!”
“是。”说完,徐净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秦莲笙扶着永真帝徐徐起身,缓缓走进内间,在榻上躺下。
“启禀殿下,贵人李氏求见。”秋书的声音自殿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