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
“议会最新的提案你看过了吗？”
“啊……那个啊……”月神崎拖长了声音，“看过了。”
“是不是很棒？”电话那头的声音中带着些期许，“这可是我花了三个晚上想出来的方案！你可不能再否定了啊！”
“呃……”
听着电话那头兴奋不已的声音，月神崎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可是话又说回来，交到他手上的这份提案属实算不上什么值得称赞的东西，用松间风的话来说，那就只是一份提案而已，毫无建设性意义。
“我选择暂时保留我的意见。”月神崎巧妙地避开了这一话题，“话说回来，今天早上神风局发来了一份文件，是更新后的最新通缉令。”
“哦？”电话那边的男生挑了挑眉，“这是非常值得提起的事情吗？每次通缉令更新世界政府不都会发到各大学院的负责人手中吗？”
神风局是世界政府系统内一个特殊编制，他们负责管理通缉榜单，拥有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情报搜集能力。这帮人往往神出鬼没，没人能捕捉到他们的踪迹，他们的身份严格对外保密，甚至家人也不能告诉，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身份信息才会通过系统被公布在世界政府的从业人员名单上。因此在天赋者联盟内也流传着一句话——请提防某个在你身边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因为tA很有可能就是神风局的工作人员。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员更新，当然不值得我这么吃惊。”
月神崎移动鼠标，光标停留在那份通缉名单前几位中的某一位的照片上，在那张后面标注的是天价的赏金，而照片上的人表情淡漠，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拍出的这张照片。
“喂，苏恒，我想神风局的人应该无法潜入学院搜集情报吧？”
“应该不能吧？”苏恒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根据《国际天赋者共同法》第十条规定所示，藏匿，隐瞒或包庇等一系列纵容被通缉天赋者逍遥法外的行为，与被通缉者同罪，将一并按照《天赋者处刑条例》严肃处理。
月神崎声音沉重：“我只是在想，如果……世界政府以共同法来向我们施压的话，太云学院会不会消失在十大学院的历史中……”
最新出炉的通缉令名单上，林亦飘排行第二，赏金——
十八亿六千四百二十万。
——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多待会儿？”
慕枫靠在房门上，看着里面正埋头整理行李的林亦飘。
“嗯，留在这里也只会给大家添麻烦，休养了一个月差不多够了。”林亦飘没抬头，“神风局刚刚更新的通缉令我看了，里面有我。”
“十八亿六千四百二十万，还真是奇妙的数字。”慕枫笑笑，“世界第二的悬赏令啊，只比那位叫做‘草莓’的黑客低。”
“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如果学院继续收留我，只怕世界政府会按照天赋者基本法来施压。”林亦飘把行李往虫洞一丢，“走了。”
“接下来去哪儿？”
“去找现世虫洞，哥哥说了，那里能解开一切答案。”
“有头绪么？”
林亦飘摇摇头：“老实说，没有。但这是目前我唯一能想到的去处。”
慕枫叹了口气：“你还是决定一个人？”
林亦飘突然沉默。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大家前赴后继地救你，对你来说就没有一点改变么？”慕枫的语气很平淡，话语间却满是责怪，“孤身一人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只是大家不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么……”林亦飘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世界都要完蛋了，哪里还有我们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张守星从慕枫身后探出头，“清醒点吧小飘飘！想象一下，现在整个世界的真相都背负在我们这群人身上，唯一的线索也在我们手上，这个世界正等着我们去拯救呢！谁还有功夫想自己的事情？等到大功告成，我们就是整个地球上最闪耀的明星！”
“我倒是没发现你以前是这种性格……”林亦飘小声嘟囔。
张守星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悄悄想，我以前也没想过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东方交代过，她在你的意识里面留下了一道印记，一旦你再因为失控而陷入暴走，这道印记就会在你的大脑中展开术式，形成结界，用来保护你的意识的同时，还能对那位黑框眼镜人士窥探一二。”慕枫说。
“黑框眼镜人士？”林亦飘一愣，“噢……是哥哥。”
“顺带一提，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奇怪。”慕枫继续说，“也许人的本性到死都不会改变吧，即便是演技再好的演员，也会在饰演角色的时候沾染上属于自己的特性。”
林亦飘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同一身体内所展示出的不同身份，是否都能够称之为这具身体的一部分呢？那种东西究竟属于肉体，还是属于灵魂？”
这下就连张守星也愣了，他放下搭在林亦飘肩膀上的手，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慕枫，你在说什么？”
“现在，你是谁？”
这句话是对着林亦飘说的。
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林亦飘的瞳孔，那种坚定和认真仿佛要将他的内心洞穿，窗外的阳光恰到好处地打了进来，照在并肩而立的林亦飘和张守星身上，而慕枫则站在他们的影子之中。
没人见过慕枫这副样子，他向来如水般平淡，对待什么事情都是轻描淡写地解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的眼神中好像带着……愤怒。
“慕枫，你怎么了？”张守星问。
他没注意到，站在他身旁的林亦飘正冒着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滑落，滑在脖颈之间，这种感觉很痒，可他却没心思去擦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恢复神智后的一个星期，那段时间你的性格变得很奇怪，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你在交替出现。”慕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许东方比我更早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在你的大脑里留下欲流操纵的术式。”
“现在，是我，林亦飘。”
林亦飘叹了口气。
“什么东西，你们在说什么？”张守星仍是一头雾水，“交替出现……是在说你和哥哥的意识会轮流出现吗？”
林亦飘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自从水墨之神的神力传承到我的体内之后，哥哥似乎就有意夺走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不，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他想要掌控我的精神，并按照他的想法将我赶上成为神的那条道路。简单来说，就是洗脑。”
“哥哥的力量似乎比妈妈给予我的水墨神力更加强大，我瞥视过他的力量，原以为水墨神力已经足够庞大的我，发现在哥哥的力量面前，妈妈的力量就像一片湖，而哥哥则是大海，无边的大海。”林亦飘说，“那种力量实在可怕。”
“毕竟那是拯救过世界的力量。”
房间里的光忽然暗了下来，云层遮住了太阳，而就在光暗交错之际，一道代码突然打破虚拟障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attention……注意？”
那段蓝色的代码突然化作人形，蓝色的身影并不高大，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普通。然而他的到来却瞬间将房间内的紧张感拉高，张守星的眼睛几乎在他出现的同一时刻就亮了起来。
“现实作弊码……你是莓谷摩？”张守星问。
“是我。”莓谷摩的声音带着机械感，“不好意思以这么突然的方式出现在你们面前，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吓到我了。”张守星说。
“……抱歉。”
“时隔一个月水无月再次造访，想来是有什么重大发现想告诉我们吧？”慕枫率先开口。
“是的，上次伊比多来过之后，太云的防护系统似乎增强了，所以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和你们见面。”莓谷摩说，“时间不多了，神风局正在找你，林亦飘。”
“意料之中。但是他们找到我又能怎么样？”
“你隐藏踪迹的能力在当今天赋者内要是敢说第二没人能当第一，可惜你还太年轻，神风局搜集情报从不只靠能量场波动。”莓谷摩说，“现在他们只缺一个证据，不，说不定证据都不用，世界政府手中有着足够威胁整个天赋者联盟的武器，就算你能逃跑，你也没办法保证太云能幸免于难。”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莓谷摩的情报实在太有冲击力，以至于三个少年反应了半天，林亦飘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现在只有你能找到现世虫洞，一旦你被牵制，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失去意义了。”莓谷摩说，“即便世界政府不与我们为伍，也千万别以为他们会站在天赋者联盟那边。”
“为什么水无月会知道世界政府藏匿了大型武器？”慕枫提出疑问。
“因为……呲啦……呲啦……”
信号突然被切断，莓谷摩的虚拟投影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