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奥巴没有再推脱,张怀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轻“哼”了声,摇着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各位,大明对尔等已经算是相当的礼待了。”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家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谈好的事情别变卦,要不然后果自负。”
奥巴一听擦了擦冷汗陪笑着拱手道。
“这个定然。”
“谈妥的事肯定不会变卦。”
“还请张大人能在大明皇帝陛下面前多多美言,我等感激不尽。”
虽然一年三千匹战马也不算少,但想来这皇太极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羊毛贸易所带来的钱他可是要抽成的。
若一点好处不给,人家大明凭什么和你玩。
更不用说后面的武器交易了。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来,喝酒。”
张怀轻吐口气也没再细聊。
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送走这些草原代表后,卢象升从后厅走了出来。
看了眼门口有些疑惑的问道。
“陛下真准备交易兵器给这些草原人?”
“虽说现在大明火器发展不差,但也没必要现在就给吧。”
“万一火器拉了胯咋办。”
他在后面听了许久,其他都还好,唯独这武器交易让他有些担忧。
虽说他也是一个火器的狂热支持者,但眼下这火器想要取代冷兵器依旧需要不少的时间。
现在就卖会不会着急了些。
“卢大人放心便是,火器的时代已经到了。”
“再者,陛下的意思也并非没有限制。”
“先不说这兵器甲胄的用料都是次等中的次等,光是价格就注定了皇太极无法大规模采购。”
“这不过是陛下加大白银回收力度的手段罢了。”
“而且我刚刚有一点没有和这些草原人说。”
“那就是这武器交易会以白银结算。”
张怀听见卢象升说着,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对于穷怕了的蒙古人来说,这些武器甲胄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按照他们的逻辑,只要他们够强大明就会越忌惮他们,从而不断开放贸易卖给他们东西。”
“所以这武器哪怕价格很贵他们也会买。”
“但这些蒙古人不知道的是,陛下压根就不想用刀兵来收服他们。”
“而是准备对他们那薄弱的经济动手,以一种你们都没见过的方式将其从内部瓦解。”
“看着吧,他们买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不管是卢象升还是其他人,估计都很难理解陛下的想法。
他作为纵横派的传人,从小习惯从大局观去考虑问题。
但即便如此,也花了不少时间才琢磨透。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不管这些蒙古人能不能反应过来都很难抵挡。
卢象升皱着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卖东西还能把蒙古给折腾死?
你在给我讲故事吗?
若真能行,那还要他们这些打仗的将军干什么。
岂不是用钱就能拿下全世界。
“我的确不太懂,我就知道这武器一卖,最多三五年这蒙古人怕不是能人人披甲持刀。”
“若是不死,对于我大明的威胁会直线上升。”
“谁敢保证陛下那法子一定能行?”
“史书上可有先例?”
寻思了许久,卢象升老实地摊了摊手。
他还是有些担忧。
总感觉这法子不靠谱。
然而张怀听完却是哈哈一笑。
“卢将军可曾听说过管仲?”
“当年管仲为了帮齐国拿下衡山国,曾用过一计。”
“他让齐王派人去衡山国高价收购兵器装备,而燕国、代国看到齐国扩充军备,也纷纷效仿跟进购买军火。”
“不光如此,秦、赵等强国听说齐国提高了军费预算,正在疯狂置办军备后他们也一边提出抗议,一边拿钱跟进。”
“一时间天下抢购,衡山国成了香饽饽,甚至他们把兵器价格提高了20倍,依然供不应求”
“衡山国的老百姓见钱这么容易赚到,于是纷纷放弃粮食生产,转投利益更高的手工业,去挣这快钱。”
“毕竟三几天就能看到收益,谁还再愿意等春夏这么长的时间,再说粮食生产还要靠天吃饭。”
“管仲见第一步棋取得了成功于是便开始了第二步。”
“他让齐王开始高价从各国收购粮食。”
“当时赵国粮价每石15钱,齐国竟然以每石50钱收购。”
“最终,齐王用了17个月时间收购兵器扩充军备,又用了5个月时间收购粮食。”
“待到时机成熟,管仲便突然停止收购粮食和兵器,同时断绝掉与衡山国的往来。”
“本来衡山国也不在乎,毕竟他们现在有钱。”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兵器已经卖光,储备的粮食也都变成了金银珠玉,那他们还能吃什么?”
“据说到最后这国库中堆积着的钱都生锈了。”
“没多久,衡山国便因为粮食短缺向齐国投降。”
张怀笑呵呵的将这小故事讲了出来。
谁说历史书上没有的。
先秦时期便已经有人用过这等手法。
“管仲?”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嗯...没啥印象了。”
“奇怪了,若是先秦便有这等方法为何后面无人使用?”
“会不会是有什么漏洞在。”
卢象升默默听完,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还真听说过这故事。
只是,若管仲那个时代就有过先例,那后面怎么没人效仿了。
“和法子无关。”
“先秦时期乃是百家争鸣,但是先秦过后随着儒家独大,这等法子自然是受到鄙夷的。”
“毕竟在儒家眼里,万般皆下品,更不用说这种商贾之道了。”
“连我都受到了影响,在小时候读到这个故事时都下意识无视掉了管仲那远超常人的眼光。”
“若非陛下提醒,我也想不到这商贾之道同样可灭国!”
“我们这位陛下当真是大才啊。”
为啥后面没人用?
这你就要去问儒家了。
张摇着头神情有些感慨。
他也算是自傲的那种,除了他爹基本没服过谁。
甚至在入朝之前,他都觉得能得自己辅佐那是朱由检的荣幸。
但现实却很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的才华在朱由检面前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