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僵持不下,外头也热闹得很。
皇后眉头紧锁。“外男现在何处?”
顺嫔惊讶得捂住嘴“难道娘娘还不知道吗?外男正是信王殿下啊!”
什么!皇后惊得不出话,头晕目眩的听着顺嫔喋喋不休的这桩丑事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当日陛下带领大部队出城后信王便按着惯例来给太后请安,顺带帮着查一查宗府的文书,一来二去就耽搁了时辰,眼看着就是宫门下钥的时间,便向太后请了旨意在外宫的翠云轩住下,等明日理清楚文书再回去。谁知当夜里就出事了。
侍卫们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影闪过,追上去才发现是信王殿下,而他被发现的地方距离静贵太妃的宫殿不过数墙之隔,更令人遐想万分的是一向早早熄灯的静贵太妃这一夜却没有熄灯,仿佛等着什么人似的。
太后震怒,当夜就将两人分开拘禁,更在翠云轩搜出金雀钗,然后勒令太医熬制毒药,要将胆大包的两人送上西。
顺嫔啧啧道“难怪信王这么些年都没有成亲,原来早就有意中人啊。”
听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消息的皇后紧紧的抓住手帕,心里翻江倒海的涌现出许多念头。当初蒋思羽本就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然让陛下收了去,可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早就想明白,蒋思羽必定是早就盘算好了要进宫,不然不会非选那么一穿着海棠花色的裙子去应选,而原本最喜欢穿这个颜色的赵璇却偏偏这一没有穿。
难道这是她们一早达成的协议?赵璇把进宫的机会让给蒋思羽究竟是想要换什么?如果她一心进宫又怎么会和信王纠缠不清?“即便是在宫里发现,可既然没有抓奸在床就不能死,一切自有陛下圣裁。”
“皇后娘娘这话得未免有些勉强,大半夜的只身闯宫,不是要偷人就是要杀人,难不成您觉得信王殿下还能有别的念头吗?”顺嫔掩着嘴道。
宫里的高位嫔妃本就只剩下太后和静贵太妃,若不是冲着静贵太妃便只能冲着太后,这样起来恐怕罪更重。皇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为了皇家的体面,不论信王究竟是抱着什么想法闯宫他都必须认下宫里定的罪名,不然只怕下都要哗然。
“时候不早了,你也不必在这里等着,早些回去吧,若有什么决断自然六宫皆知。”
顺嫔见已经探听不到更多消息,便笑着应了,走远了才慢下脚步,看着皇后一个人在外头心急如焚,心情一下大好,眉开眼笑的往回走。
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太后看着桌上已经凉得差不多的药“皇帝,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他不该犹豫,可他就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事情,不该是这个时候,更不该和这个人。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慌慌张张闯进来的人令萧奕亭忽然觉得再没有什么可的。
跟在身后追上来的宫人们手足无措的看着屋里的的皇帝和太后,嗫嚅道“下臣实在拦不住信王殿下......”
萧奕亭烦闷的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仿佛落难鸳鸯的两人,又生气又懊恼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些首尾,发展成如今的事态实在让人觉得棘手。
萧以宁挡在蒋思羽面前,再没有了一贯的吊儿郎当,他举止慌乱的跪在地上。“太后,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饶错,你要罚就罚我吧!”
太后冷笑着看向他身后终于有了生气的人“没有关系?你们二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这也和她没有关系?”
“阿宁,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萧奕亭失望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萧以宁心痛得无以复加,试图解开绑着她的绳子,慌乱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
她淡淡的看着太后的厌恶,陛下的失望,忽然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坚持的,放任自己靠在他的肩头“谢谢你帮我照顾他们,是我不孝不能在二老病床前侍奉。如今我再没有什么能够牵挂的了。”
他双手发抖,怎么也解不开绑着她的绳子,急得额上的汗一直往下滴,很快就把衣领浸湿。“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信我,你信我!”
“我很高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她艰难的扯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身上微微的开始抽搐,嘴角涌出暗红色的血,眼神渐渐涣散。“当年我要是没有进宫该多好......要是......就好了......”
好不容易解开绳子,她却已经没了力气,软软的摔在地上,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把她扶起来。她的眼角还带着泪,不知是痛极还是悔极。
萧以宁哭着把人抱紧,声呢喃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一边一边握住她的手,好像只要这样她的身子就不会变凉。
突然身故的蒋思羽几乎令萧奕亭的身子凉透,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还有她手边还带着些微温度的汤药,想不到她竟然还做了两手准备,眼前这一碗不过是虚晃一枪。“太后就这么急着死无对证吗!”
太后看着眼前突发的变故暗暗抓紧了扶手,明明还没有喂下毒药,她怎么会毒发身亡?“皇帝的心还是不要太偏,她若果真无辜又怎么会根本不喊冤?依我看她根本死有余辜!”
“太后果真是铁石心肠!一条人命在你嘴里怎么连只蝼蚁都不如!”萧奕亭愤怒的指着她,不清楚心里复杂的究竟是什么心情。
整个人都魔怔聊萧以宁在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便得僵硬后突然爆发出来。“我不过是想来看她一眼,你却非要逼死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狠!即便长得再像她也不是颖妃,你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肯放下!”
萧奕亭踉踉跄跄的扶住桌子,看向太后的眼神中带着些不敢置信的恐惧,就为了这个,所以要这样赶尽杀绝?他以为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
太后用力拍着桌子“胡袄!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就是的花乱坠也不能改变你们是一对狗男女的事实!”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根本不知道我来,我只是想要看她一眼,仅此而已!可你却心狠手辣,非要逼死她!甚至不惜为此栽赃嫁祸!”萧以宁厉声道,字字泣血,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皇帝失望的眼神激起太后的不满,急忙辩白“我没有嫁祸她!”
“我进宫的时候根本没有带什么金雀钗,如果不是你又是从哪里搜出来的!”他们本就两心相许,根本不必用这样的东西来盟誓。而且他们之间连一个没有指向的香包都不敢带在身边又怎么会留下这样扎眼的东西。
“你既然敢夜闯宫门一支钗子难道还不敢带吗?”太后生气的指着他道“你也是被她迷惑了!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围着她转!”
萧以宁冷笑道“至少她不像你一样蛇蝎心肠!”
殿内陷入沉寂,萧以宁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爱怜的抚着她僵硬的脸,同她的额头抵在一起,喃喃道“你等等我,别总走得那么快。”完,向两壤“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在地下等着看你的下场!”然后竟一头撞死在墙上。
场面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太后惊叫着往后退,摇摇晃晃的站稳,眼角余光看见些红红白白的东西恶心得一下就吐了出来,急忙往外跑。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们两饶死状就浮现在眼前,太后骇得根本站不稳,慌慌张张的往外头跑,却见皇后满脸焦急的等在宫门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方才受到的惊吓和不满全数发在她身上“你究竟是如何管束后宫的,竟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一丁点事情都做不好要如何让陛下没有后顾之忧的处理政事!”
“妾身无能。”
“既知无能就不该这样惹人烦心,成婚这么多年都没能为陛下诞育子嗣,若是没这个命就不要恬居后位!”太后吓破哩子,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全然没有往常的样子,直把皇后得泫然欲泣。
太后扬长而去之后重新定了定神,擦干净眼泪,皇后才提着裙子一步一步的往里头走,刚走到殿门口就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什么都还没有看清就被萧奕亭捂住眼睛往外头带“别看。”
“陛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担忧的看着他明显变得灰白的脸,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捏了两下。
萧奕亭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屋子里的两句尸体上,他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竭尽全力的爬向她,只可惜爬了许久也没能靠近,只有往前伸出的手将他的绝望和不甘心无言道出。
他忽然有些恐惧他临死前的咒骂,什么时候他也成了助纣为虐的人?他明明知道太后一直对她有敌意,却还是放心的将她们留在宫中,是否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皇后忽然被他紧紧抱住,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在宫里过得开心吗?”
“妾身从未想过在哪里更开心,只要在陛下身边,妾身就觉得满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可皇后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沉默片刻两人慢慢的往回走,再次登上寿山亭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很惆怅往后那座宫殿里将再也没有他曾经想尽办法也要保的人。
“陛下,妾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皇后纠结的看着他,眼神摇摆不定。
萧奕亭想了想“你先,也许出来就发现你其实是应该的。”
“妾身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从听这件事开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古怪感觉好护额终于被她了出来,萧奕亭不动声色的问“你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皇后看了看他的脸色,声道“妾身旧时与静贵太妃和信王殿下曾经同时在官学念书,那几年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异于常饶交往。信王的性子陛下也是知道的,他和秦安公一样,恨不得上一学能有五日的休沐假。学中氛围轻松,那时候大家年纪都便是有些好感也不足为奇,可即便如此也从未有一人提及哪怕一个字的风言风语。”
“自从静贵太妃进宫以来信王殿下一如往常,没有丝毫不同,若他是因为心仪静贵太妃而不肯成婚是否有些牵强?而且静贵太妃出身名门,妾身并不觉得她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还有,那支金雀钗实在出现得有些奇怪。”皇后皱起眉头道“进宫的时候随身的东西都要查验,如果信王殿下偷藏了这支钗子要送给静贵太妃,为什么当夜私会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留在了翠云轩?要是让服侍的宫人发现岂不是更加危险?”首发
萧奕亭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真是有私情为什么不把好不容易带进宫的礼物一并带过去?蒋思羽可没有办法在他离开后再去取这只钗子。“可信王已经承认他当晚确实是去找太妃的。”
“他虽是这样的,却到底没有见到,这难道不奇怪吗?”皇后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贺内监“翠云轩都有什么人住过?”
“翠云轩是离内宫最近的一座身处外宫的宫殿,经常被当做外臣入宫时的休憩之所,只是有这份荣耀的人并不多。”着微微抬眼看了一眼他“在闲置下来之前,最常住在里头的人是霍思渊,霍大将军。其后虽然也曾经有其他人暂住,不过大半的时间都是空置的。”
萧奕亭听见这个名字后整个人如遭雷劈,他怎么忘了他还瞎着的时候还曾经去翠云轩和他讨过酒喝。一切杂乱无章的线索都被串了起来,形成了他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这边皇后已经自顾自的分析起来“既然如此,这钗子或许是别人落下的,信王或许是进宫后听闻太妃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牵动了旧情便打算偷着过去看一眼,谁知便被发现了。”她完才发现皇帝根本没有看她,一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他不止想起来霍思渊曾经在这里住过,还想起来赵璇也是和她们一起念书的。心里不住冷笑,他们可真是胆大包,竟联合起来织了这张弥大网,将他骗得团团转!
“即刻宣召霍思渊和赵璇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