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长及地面的纱帘,荡起层叠的波浪,在这之中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当中,翩然起舞。
海棠花的裙摆在空中飞舞,似一场幻梦。
恍惚在热气中醒来的赵璇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冲天的火光,鼻子里能够闻到的全都是木头烧焦的味道。
身上脱力,扶着床柱去边上的小床。
花魄已经没了意识,昏睡在地上。
门都有些烫手。
赵璇用力的拍了好久,大喊着救命,外头却像一个人都没有一样,沉寂得令人害怕。
将茶水全泼在花魄脸上,用力拍了好几下,才终于把人叫醒。
“殿下!”
抱紧花魄,赵璇平静了一会儿。这么大的火宫里一定会有人看见,很快就会有人来救火的!
将花瓶里的水全倒在衣服和手帕上,披盖在身上,掩住口鼻。
余下的都倾倒在身下与周遭,隔出来一片全是水的地方。
很快整座宫殿都烧起来了,噗倏噗倏的往下掉带着火星的木屑。
花魄吓得一直在哭叫,赵璇心中慌乱,却还是将她抱在怀中安慰。“花魄别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即便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可等了片刻,外头依然没有动静,再这样等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赵璇搜索着四周,掂了掂份量,选了自己能够拿动的最重的东西,用尽全力的往门上砸。
幸好已经烧了一段时间,门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坚硬,可是外头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火,看不出有没有哪里还空着。
赵璇一想,转头又开始看后窗。
果然让她发现一处温度不高的窗户,用了同一个法子将后窗砸开后发现后窗果然没有火,却和前头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气息。
顾不得许多,赵璇用木棍将窗边的桌椅挪开,拍灭椅子上的火。
踩了两脚觉得还算结实,将床上的被褥全都丢出去,又把花魄抱上窗台。“花魄,看准了被褥的位置跳下去!”
花魄回头抱住她的脖子“殿下,我害怕!”
“别怕!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去,这里撑不了多久了!”
开窗后,屋子里烧得更厉害,许多带着火星的小木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前仆后继的往下落。
主仆两个先后落地之后,更觉得外头的气氛诡异。
即便是这地方再怎么僻静也不该烧成这个样子都没有人注意!
两人也不敢大肆活动,贴着墙边,缓慢行走。
宫门前瘫倒的尸体将赵璇的心压得很沉,难不成这是特意冲她来的?
尸体身上没有钥匙,门又是从里头紧闭的,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困境。
思前想后赵璇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头,扯了尸首身上一块带血的布在上头缠了好几圈。
回忆着往内宫去的方向,将石块扔出宫墙。
然后两人沿着墙往反方向跑,寻了一处没有着火的干净屋子,从里头拿了床单撕成条捆扎在一起。
又搬来桌椅在墙边垒起来,将布条捆扎在墙边的树上,布条的长度将将能够碰到地面。
两人骑在墙头,赵璇深吸一口气道“把布条绕在手上,下去的时候慢些,别伤了自己!”说着目测墙的高度,大致了一下长度,将布条缠在花魄腰上打结。
花魄跟着跑了这么一路,心里信极了赵璇,也不哭不闹了,乖乖的照着赵璇说的做。
只是花魄毕竟年纪小,到了半途就没了力气,失手就往下摔,看得赵璇都倒抽一口凉气。
幸好赵璇取的长度合适,并没有跌到实处,悬在半空中晃荡。
花魄试探着踩了两脚,发现能够脚尖着地,便心一横扯了一把腰上的绳子,摇摇晃晃的在地上落稳。
刚刚放下心的赵璇还没来得及收回绳子,就看见远处忽然来了一个一身夜行衣的人,提刀慢行,一点都不慌张。
赵璇浑身冰凉,冲花魄打了个手势,自己顾不得收回绳子,直接硬拽着绳子就往下滑。
好不容易快要落到地面上,突然落地的瓦片声将二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由得多想,赵璇下意识的松开了绳子,落地就是锥心的疼。
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一路推着花魄“快跑!不要回头!去找人来救我!”
花魄本就没有受伤,又受了这样的惊吓,跑起来飞快,很快就没了影子。
东方天色渐明,又伴随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声,那人分明已经逼近,却终究选择退去。
赵璇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殿下!”伴随着花魄的惊叫声,宽大的披风兜头落下。
“所有人速速清查!”熟悉的声音透过披风传来,赵璇忽然不想掀开披风。
沉重的靴声停在身前。“你还好吗?”
似乎他总是问这一句,赵璇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事情。“辛苦霍将军了,我还未死便要赶来为我收尸!”
“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他僵硬着声音道。
“殿下!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站起来的人突然顿住脚步,视线落在她露在披风外面的脚上。
一夜赤足狂奔后两只脚都已经不忍直视,其中右脚踝还肿得异常的高。
“请太医!”说着就要来抱赵璇。
赵璇仍旧不肯从披风中出来,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场面僵持了很久,直到静妃的人匆匆赶来。
“霍将军有礼!”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自称是静妃宫中的掌事,叫做知默。
霍思渊曾在陛下那里多次见过这个人,并不陌生。
“娘娘惊闻宫中出了这样骇人的事情,担心殿下没有合适的宫室暂歇,特地让我来将殿下请过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霍思渊也没了说话的资格,只能恭敬退后。
从头至尾,赵璇都没有从披风后面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长宁宫中死寂一片,蒋思羽面色和善的坐在镜前梳头。“宫里的人是全都死绝了吗?起了这么大的火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众人不语,寂静无声的跪了一地,不住的磕头。
“娘娘,安康殿下已经安置到偏殿了,太医即刻就到。”见她点头,又道“看起来吓得不轻,一直不言不语。”
天色熹微,旭日即将东升。
蒋思羽将刚刚采下的新鲜花朵簪在耳侧,扶了两下调整位置。
“这一桩若说不出个章程来,你们也不必在这里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