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章别院之后赵璇便领了太学的牌子,转而开始在太学念书。霍婧婷难过得连饭都吃不下,哭着闹着要和赵璇在一起。可宫里的旨意没有她,仅凭自己的本事又进不去,就是去求了大哥,他也不肯。万般无奈之下霍婧婷只好一个人开始了在官学的生活。
即便早有准备,可赵璇在看见其他几个人的时候还是觉得惊讶,难道这些人都是在除夕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吗?当日折梅的三甲还有被破例点到的自己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这里,如果仅仅用巧合来形容恐怕很难让人相信。
“赵姑娘今天穿得真雅致。”云六姑娘笑嘻嘻的走过来,头上的珍珠坠子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像是仙女落下来的眼泪一样别致。
“六姑娘今日来得真早。”此时太学中的人大多都还在晨读,按理说她们是不必来得这样早的,可赵璇怕极了再遇到什么变故,宁可赶个大早也不愿意在人群里穿梭。
云六姑娘并不答话,拉着赵璇走到栏杆边上,示意她看远处校场上正在练功的一群人。“我在家时就听说太学中不论男女都可习武,一直心存疑虑,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太学的格局和官学其实有些像,只是要更宽敞一些。反应在校场上就是这个校场格外的大,可赵璇是个眼神不好的,费劲了力气也看不清校场上究竟有谁。只好胡乱道“既是太学想来自然与别处不同。”
正说话的时候博士来了,将两人请到了夫子的书房。奉茶后片刻,墨四姑娘和蒋思羽便前后脚的到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安排的,不过是许她们在学中自由出入,能够借阅学中的书籍,也可以跟着上课。不过她们并不算太学的学生。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几个人里一定有人是已经被看定了,要赐婚的,这次不过是拿其他几个人当障眼法,让双方看一看是不是合心意。
便是不合也无妨,横竖这里有好几个人有的是挑的余地。
可心知肚明的人并不包括赵璇,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不过是来学礼仪规矩,将来殿前不要丢丑的。
夫子交代完之后就安排了背靠背的两间书房给她们看书用,就在学子们的课堂隔壁。课与课的间隙,总是有人循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从窗边路过,企图一窥贵女的风采。
蒋思羽不用说,高门大户出来的,穆国公府的独女。
墨四姑娘,都城第一才女。
云六姑娘,新晋都城第一美人。
就连名不见经传的赵璇都得了一个明艳大胆的美名。
即便能在这里念书的都非富即贵,可作为一个少年人,大家都还是很称职的。恰好应了那句话,人不风流枉少年,自然要来看一看这样的姑娘会不会落到自己家里。
也不知是不是沾了蒋思羽的光,这一间书房的屏风后头竟然还有卧榻!躺在上面的时候赵璇不禁想到自己在官学的时候也是蹭着萧以宁的屋子才能休息,当即觉得身份真是个好东西。
可是这一天,蒋思羽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不止这一天,之后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再来。赵璇几人都联系不上,谁也没有往国公府递帖子的能耐,而夫子那边又只说不知,谁也没有办法。
于是这屋子就成了赵璇一个人的书房,而经过了好几天的围观,大家也渐渐失去了兴致,不再终日找借口特意从窗前路过。赵璇便百无聊赖的倚着墙发呆,偶尔翻两页书胡乱念几句打发时间。
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一扇被封死的窗户另一边传来一阵轻笑,才羞愧道“我不知道那边还有人,是不是吵到你了?”
“的确有些吵。”说着似乎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前几天你也去了成章别院吗?”
难不成里头是哪一家的公子,曾经见过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别院?”
“你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原来如此,赵璇松了一口气,没见过就好,不然可太丢脸了。“你也在这里念书吗?”
这一次他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啊。”然后问“我听说那天有个穿海棠花色裙子的女孩子,你认识吗?”
“海棠花色的裙子?”赵璇十分惊讶,以为他也是因为心仪蒋思羽要来替她教训自己的。“不就是一条裙子嘛,我穿了又怎么样!”
他却像是放心了,有了闲心和她说话。“你似乎很无聊?”
气鼓鼓的赵璇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愣,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是啊,这里的人学究得很,我光是看见都怕死了。他们说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我来这里。”趴在桌子上将镇纸拿在手里比划“听说在这里念书的人将来都会成为国家的脊梁,你也是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到窗前,看着她模糊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问一问,她会怎么看一个身有不良的储君?可他忍住了。“也许吧。你呢,你将来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想住在很大很大的宅院里,每天都吃好吃的东西,穿好看的衣裳,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开心就好。”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理想和隔壁朗朗读书声比起来实在是太俗气了。“虽然没那么高尚,不过人生在世何必为难自己呢?”
“是啊,你说的没有错。”
之后数日,赵璇日日在窗前与墙外的人说话,有时会为他读一些文章,也听说了他身患眼疾不能视物,读起书来更加卖力。窗户那边的人听完了她读的书,还会用温柔的语气将意思解释给她听,有时也会被她的胡言乱语逗得哭笑不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赵璇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书房和墙外那个温柔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她在趴在面对校场的窗边,发现校场上似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听说霍大公子和韩世子打起来了。”
“啊?为什么呀?”这两个人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吗?“不对啊,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他们打起来了?”
那边传来一阵轻笑“我虽然看不见可是并不聋,自然能够听见别人的说话声。”
原来如此,赵璇翻了翻已经读了半册的书。“那今天就从越人歌开始读吧。”
他有些惊讶“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脑子里过了两遍她才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才想起来他看不见。“反正也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