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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涌见厉秋风收刀入鞘,并未伤害司徒桥,心下倒也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司徒桥道:“司徒先生,不论如何,还请你将那位姓朱的朋友先放出来。若他真是居心叵测,咱们这里有这么多武林高手,却也不必惧他。待问清楚之后,再行处理,岂不甚好?”

众人听刘涌说的有理,纷纷点头称是。哪知道司徒桥却摇了摇头道:“刘先生,那人糊里糊涂,莽撞无比,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救出来都没什么用,还管他做什么……”

他这句话不只对刘涌甚是无礼,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胡搅蛮缠。几位帮主、掌门对他早已不满,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丐帮帮主邓遥怒气冲冲地说道:“他妈的,你这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一路上神神叨叨、胡说八道,咱们给你面子,却也懒得理你。想不到你小子不知收敛,蹬鼻子上脸。好,老子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如何尊重武林前辈!”

邓遥边说边卷起破破烂烂的袖子,挤过在他身前的楚丹阳和许成和,便要冲过去对司徒桥饱以老拳。许成和急忙拦住他道:“邓帮主,咱们说好了一切事情交由刘先生主持,你不可如此冲动。何况这位司徒先生并非敌人,咱们忽起内讧,于大事不利,还请邓帮主三思!”

“三思?三思个屁!”邓遥气急败坏之下,早忘了一帮之主的风度,指着司徒桥对许成和道:“许掌门,这小子分明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说些云山雾罩的胡话,骗咱们上当。他说那位姓朱的朋友是坏人,老子就当他是在放屁。在洞外之时,我丐帮兄弟与厉兄弟,还有那位姓朱的朋友联手与官兵对抗。若不是姓朱的朋友相救,老乞丐这条性命,早就被官兵拿去了,说不定连尸体都被官兵马队践踏得稀巴烂,还能在这里和各位一起说话?老乞丐可以拿这条性命担保,那位姓朱的朋友绝不是坏人!这个江湖骗子诬陷好人,定然另有图谋,咱们岂能上他的大当?!”

林义郎在一边点头道:“邓帮主说的不错。我早就瞧着这小子鬼头鬼脑,不像好人。京城花家虽然在江湖中名头甚响,不过行事诡异,与锦衣卫又素有交往,不是什么正道人物。这小子是花家的女婿,能是什么好鸟?依我看,咱们不如将他拿下,严刑拷打,问出他的阴谋,再将他处死,以除后患!”

邓遥一边与许成和撕扯,一边对林义郎道:“先得让他将姓朱的朋友放出来。若是他敢不听,便打断他的手脚,让他一辈子只能爬着走路!”

刘涌见邓遥和林义郎气势汹汹,只想冲上前来与司徒桥拼命,本欲解劝,只是见到各位帮主、掌门人脸上均有不豫之色,厉秋风也是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司徒桥。他知道司徒桥已然惹了众怒,自己贸然解劝,只怕不只平息不了众人的怒火,反倒惹人反感,甚至怀疑自己与司徒桥是否有所勾结。刘涌是沉稳持重之人,一向以大局为重,是调和阴阳的高手。是以在江湖上名声极好,甚至连华山派掌门人邱绩的名头在武林之中都不如他响亮。各帮派对华山派摘星剑客如此信服,是因为他处事公正,调解纠纷之时,绝不偏向任何一方。此时司徒桥确是理亏,刘涌若是强行为他开脱,在场的各位帮主和掌门人自然不能心服。是以他心中苦思良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司徒桥却是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叫骂着想扑过来的邓遥和林义郎,并未露出惊惧的神情。

只听得邓遥和林义郎的叫骂声不断,夹杂着许成和、楚丹阳等人的解劝之声,一时之间密道中乱成一团。

便在此时,忽听得慕容丹砚冷笑道:“司徒先生,你不是不肯救,只怕你也打不开那处山洞的石门罢?!”

慕容丹砚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就连一直指着司徒桥叫骂的邓遥和林义郎都住了嘴,不知道慕容丹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厉秋风心想:“慕容姑娘这话说的忒莽撞了些。这司徒桥虽然混蛋,不过本事还是有的,否则他也不能关闭朱大哥所进石洞的石门,随即又打开另一道门。此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那是确然无疑的。只是太过自负,心胸狭窄,脾气古怪,实在令人生厌!”

哪知司徒桥听了慕容丹砚说话之后,原本一脸浑不在意的神情,却突然现出了几丝尴尬。这几丝尴尬的神情虽然一闪即逝,站在前面的刘涌、厉秋风、楚丹阳等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几人心下一凛,均自暗想:“这司徒桥被林义郎和邓遥如此辱骂,却也是面不改色,明明是一个脸皮极厚之人。为何被慕容丹砚说了一句,便会如此尴尬?难不成他真的打不开那处石门不成?”

众人之中,刘涌最为精明,见事情有变,抢先说道:“司徒先生,咱们为情势所逼,实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能不能在静心寺中找到出洞的线索,全靠司徒先生为咱们引路。到了这里,什么声名荣辱,都没有将困在洞窟之内的数千名英雄豪杰救走更为重要。还请司徒先生不要顾忌小节,有话尽可以直说。刘某担保在场的各位帮主和掌门人,不会对司徒先生有什么不敬。”

司徒桥咳嗽了两声,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过了片刻,好似下了决心,这才缓缓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

他说到此处,刘涌等人心下均想:“什么小兄弟不小兄弟,这明明是一个小丫头。大伙儿都看得出来,偏偏你这精通机关术的大高手瞧不出来。果然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司徒桥钻研机关消息之术已到了痴狂的境界,对于其它事情全然不懂,可惜,可惜。”

却听司徒桥说道:“那道石门,我确是打不开。”

邓遥听到此处,忍不住高声说道:“放屁!放狗屁!他妈的,那石门明明是你封闭的,怎么这时又说什么打不开?!”

他边说边又要上前殴打司徒桥,楚丹阳和许成和急忙拦住他,不住相劝。

司徒桥苦笑了一声,对众人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姚广孝天纵奇才,能为人所不能之事。天下机关术的绝顶高手,最多只能操纵开、休、生、伤、杜、景、死、惊这八门而已。偏偏姚广孝于这八门之外,又独出心裁创出八个奇门,八正八奇相互配合,便有了六十四门变化。这种变化最厉害之处便是吉、凶、中平八门可随时互换。最初看去,六十四门确是按照先天八卦的顺序排列,一旦机关启动,这六十四门便开始千变万化。比如方才那姓朱的所进的景门,待机关启动之后,他处于下凶门这一凶门虽然不变,只是整个卦图开始变动,待石门封闭之后,那道门户立时转至其它卦位。就算此时打开了那道石门,石洞已非原来的石洞,那姓朱的自然不在其中……”

众人听他越说越是离奇,心中自然都不信他。邓遥和林义郎又开始呵斥,就连性子一向平和的许成和也忍不住指责司徒桥“胡说八道”。

司徒桥见众人气势汹汹地指责自已,苦笑了一声,双手一摊,对众人说道:“各位,先前我确是有所隐瞒,只是因为我确实破解不开姚广孝创下的这六十四道生死之门的奇阵,怕丢了面子。现在我连面子都不要了,你们还是信不过我,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厉秋风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暗想:“他这话倒不似做假。此人心高气傲,自负之极。方才故作高深,以掩饰他无法打开朱大哥所处石洞的尴尬。倒是慕容姑娘瞧出端倪,迫得他开口认错。只不过此事太过荒谬,说出来确是难以令人信服。”

他思虑之时,却听刘涌说道:“司徒先生,难不成这石壁之中,真有六十四处洞口不成?”

司徒桥摇了摇头道:“不是六十四处洞口。洞口只有八处,但是进入洞内之后,每个洞口之中,又隐藏着一处岔口,八处洞口变成了十六处洞口。这八正八奇的洞口又在石壁之后不断相互变换,包含了六十四种变化,是以洞口虽有八处,走进去却有六十四条石洞……”

众人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在心中计算,越算越是迷糊,到得后来,一个个头昏脑胀,就连刘涌也露出了不豫的神色。

厉秋风道:“既然你找不到朱大哥所在的那处石洞,为何又打开这样一个洞口?”

厉秋风一边说一边指着石壁上被司徒桥打开的那个洞口。司徒桥苦笑了一下,对厉秋风道:“方才我计算了一下,这个洞口,是八门中真正的开门,也是被姚广孝颠倒乾坤之后,六十四个门户中唯一一条生路。”

慕容丹砚在一边说道:“你说姚广孝神通广大,焉知他不是帮布疑阵,设置了一个假的开门来欺骗咱们?”

司徒桥摇了摇头,道:“姚广孝虽然狡诈,只不过无论他如何变换机关,仍然不会脱离先天八卦图的变化之限。便如我虽然名字叫作司徒桥,无论我如何改变名字,比如叫司徒路、司徒山、司徒河,乃至司徒猪、司徒狗,或者我将身上这套衣衫换了,换成锦缎也好,丝绸也罢,但是我仍是我,我这身体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机关阵图也是这般,无论它如何千变万化,但是初始的东西不会改变。”

他说到这里,指着那洞口说道:“姚广孝以先天八卦图为根本来设置机关,世上原本就极难有人能找出正确的八门方位。只是八门中的任意一门被打开后,机关便已启动,这石壁之后的石洞便开始不断变化。若是关闭了石门,八门的位置已经有了变换,不再是原来的方位。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变化,谁也猜测不出,只能听天由命。我现在将开门打开,咱们若是沿着这道门户进去,自然能通过这座石壁,找到静心寺的所在。若是现在将这洞口封闭,便也会像那姓朱的进去的石洞一般,不知道变成哪个门户。到时须得重新计算,才能找到出路。”

他说到此处,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接着说道:“我知道的已全都说给各位听了,信与不信,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