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我和那位师弟怕的紧了,忍不住放声痛哭,想不到却给那些恶人听到了。当时便是叶聚贤带着十几个人来追杀我们,我那位师弟年幼,没跑上几步便给姓叶的追上,活生生的被他劈成两半。我吓得脚下一软,失足滚落到山涧之中。那些恶人以为我已经摔死了,便得意洋洋的回去了。
“我从山涧中爬了出来,天都峰是不敢回去了,只好一路向西逃走,路上听人说天都派已经被黄山派并派,新掌门便是南宫瑞。天都派一门六十多人全都死在南宫瑞手里,我也不敢回去,一路乞讨西行,不知不觉间到了青海境内。所幸我遇到了青海派掌门藏灵子,他见我心诚便收我为徒。我在青海苦练十年,自觉武功有成,便辞别师父重入中原,想要找南宫瑞报仇。想不到南宫瑞这老盗贼已于六年前病死,但叶聚贤这奸人却当上了黄山派掌门。我上了黄山后才得知,叶聚贤带了十几名弟子已经到四川来了,我一路跟随,终于在这里截住了他。唉,想不到一时不慎,竟然着了他的道,险些把这条命送在这里。”
那少年听他讲完,不由得出了一会儿神,蓦然道:“不知黄山派为何要到四川来。”
黑衣人道:“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中原大侠甘敬天接受楚东藩的挑战,两人相约在蜀中唐门决斗。这是轰动江湖的大事,这些日子不知有多少人要到四川来呢。”
那少年忽然一笑,道:“那我倒要看看热闹了。”
黑衣人心下微感惊奇,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却还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那少年道:“我叫楚天舒。”黑衣人一怔,道:“这名字起得文绉绉的,可不大像你这个人。”少年嘿嘿一笑,道:“这是我师父给我起的,他嫌我原来的名字不好。”黑衣人已觉察这少年身有武功,此时见他自称有师父,心里倒少了一分疑虑,道:“你是江湖上哪一位英雄的门下?”
楚天舒摇了摇头,道:“我师父不让我说。还未请教兄台大名。”黑衣人见他学着江湖中人的口气说话,却又稚气十足,心下暗暗好笑,道:“我叫秦百川,是一百的百,却不是吃白饭的白。”
两人谈谈讲讲,秦百川忽然高声道:“朋友,你听够了没有?这就现身罢。”
楚天舒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数丈外有几丛矮树,却看不到人。楚天舒正惊疑间,秦百川猛然站起,右手拔剑道:“既然你不肯现身,我只好逼你出来了。”话一说完,他身子一纵,便如一头大鸟般直向一丛矮树扑了过去。长剑挥舞,直向矮树劈去。却听呼的一声,一道人影倏然从矮树后闪出,竟是一个持剑的少女。
这少女只有十五六岁年纪,一身淡黄色的衣衫,长发用白丝巾束在脑后,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爱。楚天舒正自看得出神,秦百川已自与那少女斗在一处。他认定这少女不怀好意,自己又中了剧毒难以久战,是以出剑毫不留情,恨不能一剑将这少女杀了。岂知数招一过,秦百川不由大惊失色。原来这少女剑术精奇,轻功更是了得,在秦百川狠辣之极的剑招之下四处游走,竟是丝毫不处下风。秦百川又攻了几招,心下疑云大起,喝道:“小姑娘,你的师父是谁?”
那少女皱了皱眉头,道:“偏不说与你这恶人听!”声音清脆,煞是好听。秦百川见她出言无礼,心下颇为恼火,接连抢攻三招,却被那少女尽数避开。
秦百川越打越是心惊,他虽毒伤未癒,但此时的功力尚在一般江湖中人之上。何况青海派剑法诡异多变,中原少有人知,想不到这弱质少女竟然能接他数十招而不败。秦百川踏入中原后,曾与不少江湖中成名人物交过手,这少女功力虽不深厚,但以剑法之精奇而论,却可排在第一。
那少女更是心惊,她本是从一个大魔头的手中侥幸逃出,却不料在此处又碰上这么一个武功极高的敌人。虽仗着师门所传的精妙剑法勉力支撑,但自己功力远不及对手,这样只守不攻,就算不被敌人杀死,自己却也得给他活生生累死。念及此处,心下一乱,手上剑招不由慢了一慢,却被秦百川看出破绽,倏然间刺出一剑,直袭那少女咽喉。那少女大惊,身子滴溜溜一转,正想向左闪开,岂知秦百川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着,长剑斜劈,逼得她后退一步,秦百川左手斗然伸出,正捏在她剑身之上。那少女只觉得一股大力涌到,自已万难与之相抗,只得松开剑柄,身子向后跃出,小嘴儿扁了一扁,似乎便要哭出声来。
秦百川夺了她的兵刃,心中大感得意,道:“小姑娘,这下子看你服是不服。”言罢将那柄长剑提在手中细看,但见剑身狭长,隐隐有一道绿光在剑身上下游走。秦百川在藏灵子门下学剑十年,藏灵子是剑术大师,曾详细对他讲过铸剑要诀。此时细看之下,这分明是一柄极为难得的宝剑。秦百川怔了一下,掉过剑柄细细看去,却见剑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吕”字。
秦百川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吕红菱吕姑娘,怪不得武功如此了得。”
那少女一愣,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秦百川微微一笑,口中说道:“秦某踏入中原不到三个月,江南七侠的大名早就听说了无数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这柄剑分明便是尊师恒山神尼所传的寒烟宝剑,剑柄上刻着姑娘的姓氏。试想江湖之中,又有谁能像姑娘这般年轻,剑术却练得如此出神入化?在下秦百川,乃是天都派弟子,并非江湖歹人,姑娘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