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思忖之际,慕容丹砚兀自喋喋不休地讲述如何斩杀留守在大营的池田家将士。说到凶险处,慕容丹砚右手握住了剑柄,气势汹汹地说道:“虽然寿王老贼留下数百名军士,可是要拦住咱们,那是想也不要想。厉大哥,到时你不须出手,让我来对付那个穿黑衣的坏蛋。”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略一思忖,这才笑着说道:“咱们只是想要离开此地,并非是要大开杀戒,否则拖延下去,情势对咱们不利。”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方才黑衣人将咱们带到中军大帐近前,确实听到几声马嘶,想来寿王率领大军离开之后,留守大营的军士不足,黑衣人只能缩小守御的圈子,不只将离着中军大帐较远的营帐拆除,还将战马也尽数收在中军大帐左近。正如叶逢春所说,咱们离开之前,索性将战马抢走,再将营帐烧毁。如此一来,咱们离开之时纵马狂奔,转眼便可奔出几十里,就算寿王听到禀报之后率领大军赶了回来,却也追赶不上咱们。”
慕容丹砚知道厉秋风虽然出手狠毒,不过并不嗜杀,是以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她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厉大哥,你不必担心我胡乱杀人。若是那些家伙不与咱们为难,我自然不会动手,不过若是他们不知道好歹,想要对咱们下毒手,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厉秋风知道慕容丹砚嚣张跋扈惯了,黑衣人屡次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犯了她的大忌,是以她非要将黑衣人杀掉不可。自己即便出言解劝,慕容丹砚也不会理会。念及此处,厉秋风暗想黑衣人遇到了慕容姑娘,是他前世不修,方能有今日之杀劫。好在黑衣人不是什么好人,被慕容姑娘斩杀,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念及此处,厉秋风随意应付了慕容丹砚几句,便即快步走到营帐门口,伸手将门帘轻轻揭开了一线缝隙,将右眼凑到缝隙处,小心翼翼地向外面张望。只见七八丈外站着两三名军士,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另有数名军士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地四处张望。还有几名军士倚靠在栅栏上,有的抬头望天怔怔不语,有的比比划划小声说话。厉秋风见此情形,暗想看这些军士的模样,压根不会怀疑咱们打算从这里逃走。如此一来,咱们离开之时,倒要少了许多麻烦。此番前往寒山渔村寻找柳宗岩前辈的遗骸,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许多奇遇。白莲山庄毁于地火,不晓得茅书生是否能够逃脱此难。寿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夺回茅家先祖的权柄,甚至还有篡夺扶桑国王位的打算。此人奸诈,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他能夺取王位,做了扶桑各地大名的共主,必定会向中土寻衅。他率领大军杀入山中,直扑白莲山庄,空手而归之时,沮丧之下少了许多提防,按理说此时正是将这个老贼除掉的最好时机。只是咱们急着离开这里返回码头,尽早将柳前辈的遗骸带回中土,不能在此地多作耽搁,还则我必定出手将寿王斩杀,以除后患。
厉秋风思忖之际,慕容丹砚也从门帘的缝隙中悄悄向外张望,看到十几名军士如此懈怠,她心中不屑,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咱们在中土之时,常常看到官兵蠢笨无能、胆小如鼠的模样,眼下池田家这些军士一个个无精打采,比大明官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厉大哥,只要咱们突然出手偷袭,我敢说这些家伙必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压根不会抵挡咱们,只会抱头鼠窜,狼狈逃走。”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姑娘说得不错,这些军士多半不会与咱们交锋,便会四散奔逃。如此一来,咱们不必与之缠斗,只须尽快找到马匹,骑马逃离此地便可。至于茅书生是死是活,寿王一伙下一步会如何行事,乃至扶桑国是否会大乱,与咱们没有丝毫干系。咱们只须逃离此地,回到码头,然后乘船回到中土便好。对于扶桑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压根与咱们无关,何必管它?”
两人谈谈讲讲,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了半柱香工夫。厉秋风请慕容丹砚坐到椅子上歇息,自己则负着双手在屋子中缓缓行走。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听到营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齐齐抢到营帐门口,从门帘的缝隙向外面张望。只见从栅栏围成的院子中走出了七八名军士,手中提着木桶和食盒,与监视众人的几名军士打了一个招呼,便即向厉秋风等人居住的营帐匆匆走来。厉秋风见此情形,急忙拉着慕容丹砚冲回到营帐深处,压低了声音对慕容丹砚说道:“这些军士前来送饭,只怕还要打探咱们的消息。眼下寿王率领大军进山,必定没有走远,若是咱们露出了破综,这伙送饭的军士回去告知黑衣人,黑衣人立时便会率领留守大营的池田军军士围攻咱们,而且还要将此事向寿王禀报。到了那时,情形将对咱们极为不利。是以姑娘赶紧躺下假寐,不可让送饭的军士看出破绽。”
厉秋风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话后,慕容丹砚会立时躺到木床上歇息,孰料慕容丹砚撇了撇嘴,口中说道:“我才不要躺在这些臭男人的床上歇息!想到这些扶桑人的鬼样子,我就恶心得要命!要让我躺在他们睡过的床上,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厉秋风没有想到慕容丹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耳听得营帐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心中焦急,却又不想强迫慕容丹砚,只得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姑娘不想躺在床上歇息,那就伏在桌子上假寐罢。”
厉秋风说完之后,向着摆在营帐中间的那张桌子指了指。慕容丹砚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桌子旁边停了下来,随后坐在一张椅子上,将身子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一眼望去像极了正在熟睡。厉秋风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躺到了右首一张木床上。他刚刚躺好,只听得脚步声响,一名军士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