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逢春看似粗鲁,其实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他听厉秋风与那名伙计说话,已经知道司老七等三人并未说谎,蛇群转眼就要冲了过来,是以厉秋风说完之后,他急忙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几名伙计向乱成一团的扶桑百姓跑了过去。
此时慕容丹砚兀自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听说有蛇群出现在东北角和东南角,心中也是惊恐难安。厉秋风见叶逢春已经带着伙计离开,这才对慕容丹砚说道:“待到松鹤楼的伙计将火堆点燃之后,咱们须得站在火圈之中,绝对不能擅自走出火圈,否则性命难保!”
厉秋风说完之后,不等慕容丹砚说话,便即匆匆向北跑去。慕容丹砚紧紧跟在厉秋风身边,心中惊恐难安。两人尚未跑到人群之中,只见眼前火光大起,却是松鹤楼的伙计已经将火堆重新点燃,而且拖动燃烧的木头,瞬间围成了一个东西南北各长七八丈的火圈。火圈虽然不小,只是一二百人挤在里面,其中还有五驾马车和二十余匹高头大马,登时显得拥挤不堪。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奔到火圈近前,各自施展轻功跃入圈内,离着火墙不过两三丈远,只觉得火焰炙热难当,只得强自忍耐。
叶逢春见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逃入火圈,总算松了一口气,挤到两人身边说道:“好在昨晚歇息之前,猴崽子们拖来了许多枯树,就算烧上一日一夜也烧不完,不必担心火堆熄灭。”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真是奇怪!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许多蛇跑了出来?难道龟圣家或是松田家虽然不敢公然在此地撒野,暗地里却派出驱蛇高手,带了蛇群在这里伏击咱们不成?”
叶逢春话音方落,只听慕容丹砚抢着说道:“我听说江湖中有的帮派擅长养蛇驱蛇,用蛇毒制作药物,蛇皮制作刀鞘剑鞘,从中牟取暴利。此外许多丐帮弟子也精通驱蛇之术,平日里在闹市乞讨,以笛声耍蛇,换取一些银钱过活。难道扶桑国也有人精通驱蛇之术,要用蛇来害人不成?”
厉秋风和叶逢春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听慕容丹砚胡说八道?是以慕容丹砚说完之后,两人只当没听见,一边看着东北角和东南角,一边小声商议应当如何对付蛇群。片刻之后,突然听到一阵古怪的“嚓嚓”之声,两人脸色大变,急忙转头向东望。“嚓嚓”之声初时不大,但是片刻之后变成了“哗啦哗啦”的巨响,犹如一个巨人正在沙地上拖拽巨物。此时松鹤楼的伙计和一众扶桑百姓也已听到了异声,人人心中惊恐,不住东张西望。一些胆小之人拼命躲到别人身后,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天空星光点点,地上火堆燃烧,是以左近并非漆黑一团。片刻之后,异声越发大了起来,而且腥臭气味越来越是浓烈,中人欲呕。慕容丹砚知道蛇群已经逼近,饶是她武功不弱,此时一颗心也已悬在了嗓子眼,不由向厉秋风身边倚靠过去。一众扶桑百姓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挤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片刻之后,东北角涌过来一团黑影,原本灰白色的沙石河滩渐渐被黑色遮掩。异声越来越大,似乎就在众人耳边响起,腥臭气味也是越发浓烈,有几名扶桑女子忍耐不住,竟然蹲在地上呕吐起来。便在此时,只见无数条蛇出现在火圈外七八丈处,如同水流一般向火堆冲了过来,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几百几千条。一众扶桑百姓见此情形,吓得仓皇后退,可是身在火圈之中,却是退无可退,只能挤成一团,身子瑟瑟发抖。
眨眼之间,群蛇已经冲到了火圈近前,只是火焰熊熊,炽热的火焰犹如万道金蛇,化为一道上下跳跃的火墙。群蛇被火焰逼迫,不敢向火圈逼近,在火墙近前两三丈处向左右分开,犹如两道浊流绕过火圈,直向西侧涌去。众人躲在火圈之中,眼看着群蛇并未冲入火圈,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成千上万条蛇吐着赤红的信子,犹如水流一般从身边掠过,人人惊恐难安。而且看得久了,犹如身在行驶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的一只孤舟之中,只觉得头晕眼花,胸口烦恶之极。片刻之后,又有十几名扶桑百姓呕吐起来,紧接着五六人身子晃了几晃,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此昏了过去。
厉秋风见此情形,心中一凛,正要大声说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只会说汉话,扶桑语只会说几句,即便大声叫喊,扶桑百姓也是鸭子听雷,压根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念及此处,他急忙转头对叶逢春说道:“叶先生,劳烦你用扶桑话告诉扶桑百姓,群蛇呼出的气息有毒,若是吸得多了,只怕中了蛇毒,是以大伙须得屏住呼吸,或是用衣衫遮住口鼻,暂时忍耐片刻,待到群蛇走过之后,再畅快呼吸不迟!”
叶逢春此时也略略有一些头晕眼花,知道情势不妙,是以听厉秋风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急忙将几名松鹤楼的伙计召到身边,吩咐了他们几句。几名伙计点头答应,分头前去提醒扶桑百姓。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各自用衣袖遮住口鼻,缓慢呼吸,以免吸入太多群蛇喷出的毒气。扶桑百姓听到几名伙计提醒之后,急忙用双手兜起衣衫遮住面孔,也有人用手捂住口鼻,如此一来,吸入的毒气少了许多,再也无人呕吐或是倒下。只是众人看着群蛇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不晓得有几千几万条蛇汹涌而至,心中兀自惊恐难安。
叶逢春跑回到厉秋风身边,眼看着群蛇不断从火墙之外流过,不由连连摇头,口中说道:“方才错怪了司老七等人,确是在下的过错。唉,司老七和李萨跑得慢了,被这些畜牲活活咬死,当真令人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