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将院子中的情形说了一遍,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我曾听戚兄弟说过,离着东土极远之地还有许多蛮夷之国,其中有几国擅用火器,造出的鸟铳比大明神机营的火器还要厉害。倭寇用了种种手段,弄到了一些厉害火器,对大明官兵威胁极大。方才听到败兵发射鸟铳的声音,厉某知道这些鸟铳与神机营的火器全然不同,不可正撄其锋,只好拼命躲开。看来咱们将败兵看得太弱了,若是他们用鸟铳来对付咱们,只怕事情极为棘手,要守住香积寺后院,势比登天还难。”
厉秋风一边说话,一边从殿门上的小洞向院子中张望。他看到那十几名军士装好了弹丸,又将鸟铳端了起来,瞄准了大殿,急忙将脑袋收了回来,背心倚靠在墙壁上,压低了声音对慕容丹砚说道:“那些军士又要用鸟铳攻击咱们。他们发射弹丸之后,须得重新填充火药和弹丸,其间无法攻击咱们。我要趁机冲出去将他们驱散,姑娘躲在大殿之中,万万不可莽撞行事……”
厉秋风话音未落,大殿外面传来了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殿门被弹丸击中之后喀嚓作响,不住晃动,所幸木门厚达数寸,这才没有被弹丸击穿。待到鸟铳射击之声初歇,厉秋风一脚踢开了大殿殿门,犹如鬼魅一般掠了出去,直向站在寺门前石阶上的十几名军士扑了过去。
厉秋风抢出大殿之时,右手持刀,左手已自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铜钱。此时众军士刚刚发射了弹丸,正要收回鸟铳,重新装填火药和弹丸,而寺院外面的败兵尚未来得及向寺内发射羽箭,厉秋风瞬间冲入院子,直向寺门前的众军士冲去。
众军士没有料到厉秋风如此胆大,不只没有躲避,反倒从大殿中逆袭出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只想着向鸟铳中装填好火药和弹丸,再将厉秋风射杀。此时厉秋风已然冲到院子中央,听到寺外羽箭破空之声又起,知道败兵又向寺内放箭,使得石阶上的军士可以装填火药和弹丸。只是厉秋风冲击之势极快,羽箭射入寺内之时,厉秋风已经掠过院子,是以羽箭尽数落在他身后。电光石火之间,厉秋风已然抢到石阶近前,左手一挥,十几枚铜钱激射而出,直向正在石阶上手忙脚乱装填火药和弹丸的众军士射去。
众军士压根没有防备厉秋风发射暗器,待到惊觉不妙之时,铜钱已经到了眼前。只听得众军士惨叫之声不断,有的被铜钱射入脑中立时毙命,有的被打瞎了一只或两只眼睛长声惨叫,没有被铜钱击中的军士也吓破了胆,慌恐之下乱跑乱撞,石阶上登时乱成了一团。
电光石火之间,厉秋风已然冲上石阶,右手长刀挥出,立时将一名没有被铜钱击中的军士砍死。另一名没有受伤的军士看到同伴惨死,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要向寺外逃走,厉秋风左掌拍出,正击在他后心,只听那名军士长声惨叫,口中鲜血狂喷,身子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直向寺门外飞了出去。片刻之后,只听“扑通”一声响,那名军士摔在寺门外的石阶之下,身子扭动了几下,便即寂然不动。
厉秋风连杀两名军士,犹如虎入羊群,冲入石阶上的众军士之间,左掌挥舞,双脚不住连环踢出,眨眼之间,便将六七名军士击飞了出去。只见这些军士接二连三地摔在寺门外石阶之下,虽然没有毙命,却也是狼狈不堪。片刻之后,寺门内的石阶上只留下了五具军士尸体,此外便是十几只鸟铳和五六顶竹笠头盔。
厉秋风将众军士驱散之后,双脚连踢,将十几支鸟铳踢到寺门左侧石阶之下,随即跃了过去,双脚乱踩乱踏,将这十几支鸟铳尽数踩成两截。此时又有羽箭不断从寺门中射进了院子,想来聚在寺外的败兵首领看到手下的军士被厉秋风赶出了香积寺外,生怕厉秋风追杀出去,便即下令众军士开弓放箭,封死了寺门。
厉秋风将十几只鸟铳尽数毁掉之后,这才施展轻功冲入院子,一边躲避从空中落下的羽箭,一边向大殿冲了过去。待他冲到殿门前,慕容丹砚突然冲了出来,右手长剑挥舞,一边将射向厉秋风的几支羽箭磕飞了出去,一边护着厉秋风退入大殿,这才将殿门关闭。
两人退回大殿之后,躲在墙避后面,耳听得“铎铎”之声响个不停,殿门不住微微颤抖,想来从寺外射来的羽箭不断射在殿门上。慕容丹砚口中说道:“厉大哥击杀了数名军士,侥幸未死的军士也是个个带伤,又将这伙奸贼手中的鸟铳毁掉,败兵吃了大亏,或许再也不敢胡乱攻击,只能在寺外发射羽箭给自己壮胆了。”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方才我在寺门口驱散那伙军士,看到寺外似乎有许多军士列好了阵势,看样子并不慌乱。若是他们一拥而入,将咱们困在大殿之中,只怕情势大大不妙。咱们须得立时退回后院,与叶逢春会合,再与败兵周旋。”
慕容丹砚看到厉秋风方才驱散众军士的模样,心中羡慕不已,恨不能立时拔剑加入战团,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是以听厉秋风说要逃回后院,她心中并不服气,暗想这些败兵都是丧家之犬,凭着我和厉大哥的武功,足以将他们杀得大败,何必要仓皇逃走?只是她对厉秋风一向惟命是从,心中虽然兀自不肯服气,却也不敢违拗,只得点了点头。
此时大殿外面羽箭破空之声不断,慕容丹砚心中一动,口中说道:“我听说书先生讲过诸葛武侯草船借箭的故事。若是能从败兵手中夺得弓箭带回后院,对付这些家伙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后院除了寒山渔村的扶桑百姓,便是古碑山上的和尚,这些人没有练过射箭功夫,即便拿到了弓箭,也没有半分用处。败兵若是不上当,大举围攻香积寺后院,以弓箭攻击,只怕会有许多和尚和扶桑百姓丧命。只盼这些败兵在前院吃亏之后,心生畏惧,不敢肆无忌惮地攻击咱们,方能救得许多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