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叶逢春说完之后,暗想释行空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苦心经营,使得香积寺香火旺盛,佛祖岂会降罪于他?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他一个出家人攒下了万贯家财,惹来他人觊觎?
两人思忖之际,只听叶逢春接着说道:“眼下咱们手下已经有了四百多人,虽然不堪大用,可是让这些家伙全都站到石墙顶端守卫,看上去人多势众,也能壮一壮咱们的声势。败兵虽然有二三百人,不过都是丧家之犬,看到咱们有这么多人守在后院,必定不敢轻易来攻。松田家虽然兵强马壮,不过这里不是他们的管辖地域,无法派遣大军来攻,只能以小股人马到古碑山上捣乱。有厉大爷和穆姑娘坐镇,松田家的人马再彪悍,却也不足为虑。”
叶逢春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咱们没有与无衣门打过交道,这伙人来历可疑,不晓得他们的深浅。听厉大爷和穆姑娘所说,无衣门要比松田家还要难缠。若是他们有意与咱们为难,只怕这些和尚和寒山渔村的扶桑百姓抵挡不住。”
厉秋风听叶逢春如此说话,立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叶先生尽管放心便是。若是无衣门攻了过来,厉某和穆姑娘不会让他们肆意妄为便是。”
叶逢春听厉秋风说完之后,陪着笑脸说道:“那是自然。厉大爷武功绝伦,天下无敌,又有穆姑娘相助,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扶桑国小门派,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在下已经在古碑山各处安插了眼线,只要有可疑人物出现,这些眼线便会发出信号示警。”
慕容丹砚听叶逢春如此一说,心中一怔,忍不住开口说道:“叶先生,你此行不过带了十几名伙计,眼下既要留着可靠之人在香积寺中弹压众僧和扶桑百姓,还要派人在中院、前院和香积寺外守卫,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派到古碑山各处打探消息?”
叶逢春见慕容丹砚满脸不解的神情,急忙陪着笑脸说道:“不瞒穆姑娘和厉大爷,咱们从码头动身之后,在下察言观色,从寒山渔村的扶桑人之中挑选了二十几人,给了他们一些散碎银子,要他们为在下做事。这些扶桑人见钱眼开,纷纷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有负在下。”
叶逢春说到这里,看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一眼,这才接着说道:“至于古碑山上这些大寺院之中,原本就有与在下交好的和尚。这些年在下送了他们许多银子,眼下到了他们报答在下的时候。是以在下私下里将这些扶桑百姓和和尚找了出来,要他们装作在山上捡拾柴禾的模样,其实是在各处打探消息。”
厉秋风听叶逢春说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暗想古碑山是叶逢春外出做买卖时的必经之处,以他的智计,自然要在古碑山上收买眼线。他明面上说花了银子收买了古碑山上各大寺院的和尚,其实这些和尚多半都是松鹤楼的伙计,奉了他的命令到古碑山上各大寺院出家,做了他的内应。此人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是一个极难惹的人物。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叶逢春接着说道:“除了派人在古碑山各处打探消息之外,在下还派了两名精干的伙计向东走了几十里地,打探那两家大名的战况如何。一旦两家大名罢兵,咱们立即离开香积寺,前往寒山渔村,将扶桑人送回村中,办好厉大爷的差事。”
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叶先生筹划妥当,厉某佩服。此间大事由叶先生主持,厉某和穆姑娘全力襄助便是。”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厉秋风见叶逢春面带疲倦之色,知道他这几日一直没有好生歇息,便即劝说他到内室小憩片刻。叶逢春此时已经颇为疲惫,知道再强撑下去非得大病一场不可,是以也不推辞,向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道了一声谢,便即走入左首那间内室歇息去了。
待到叶逢春关闭内室屋门之后,慕容丹砚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说道:“这个家伙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胆子着实不小。方才释行空便是在左首那间内室后面的石室中被杀,只怕此时石室中的鲜血还未散尽,他竟然敢在那间内室里歇息,不怕释行空的鬼魂来找他索命么?”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并未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暗想叶逢春没有练过武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可是此人毕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出身,别说睡在发生过凶案的屋子之中,就算让他睡在乱葬岗中,此人也能睡得甚是安稳。
待到午时过后,叶逢春从内室走了出来,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闲聊了几句,便有两名松鹤楼的伙计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叶逢春要伙计将饭食摆在桌上,除了六碗糙米饭之外,还有四盘菜,都是青菜萝卜之类,与此前的大鱼大肉相比,这些菜肴显得太过寒酸。叶逢春陪着笑脸说道:“先前在下已经与厉大爷和穆姑娘说过,为了安抚外面那些和尚和扶桑百姓,咱们须得与他们吃同样的大锅饭菜,还请两位暂时忍耐,待到咱们离开古碑山之后,在下再请两位享用美酒佳肴。”
厉秋风听叶逢春说完之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叶先生太客气了。眼下咱们困守香积寺,有饭菜充饥已属不易,还奢求什么美酒佳肴?”
叶逢春又谦逊了几句,这才让伙计将李宗扬和释达吉、释东朵请了出来。待到众人坐好之后,正要拿起筷子吃饭,突然有一名松鹤楼的伙计赶来求见叶逢春。叶逢春将伙计召入正房,询问他有什么要紧事情,那名伙计看了一眼坐在叶逢春身边的厉秋风等人,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叶逢春板起了面孔,厉声说道:“厉大爷和穆姑娘是咱们的贵客,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