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叶逢春如此一说,这才恍然大悟。慕容丹砚见释行空走在前面丈许之外,压根听不到两人说话,这才扯了扯厉秋风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厉大哥,这个贼秃说松田家的人住在寺院之中。你说他会不会与松田家勾结, 打算将咱们诱入寺中,再大举围攻,将咱们获擒获杀,以除后患?”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这个和尚狂妄蛮横不假, 不过看他的模样, 不像是早有预谋来对付咱们。慕容姑娘不妨仔细想一想,他若与松田家勾结,想要将咱们诱入寺中大举围攻,必定不会透露松田家的使者住在积香寺中。”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中一动,暗想厉大哥说得不错。这个贼秃若是一心要对付咱们,必定会言辞卑微,想方设法将咱们骗进寺院之中,方能伏兵四起,大举围攻。厉大哥机智聪明,我只须依照他的吩咐行事便可。可恨我时不时就要自作主张,出丑露乖的事情做了不少,唉,不晓得厉大哥会不会怪我?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释行空已经带着三人走到石墙近前。借着叶逢春手中火把的光亮,厉秋风看到石墙上有一道门户。释行空伸手将厚重的木门推开,转头陪着笑脸说道:“三位施主请进。”
释行空话音方落,叶逢春冷笑了一声, 口中说道:“贼秃, 你想骗咱们上当不成?识相的当前引路,若是你敢暗中捣鬼,老子一刀戳死你!”
释行空被叶逢春辱骂,心中恼怒,暗想你这个王八蛋每次来到积香寺中,在佛爷爷面前卑躬屈膝,极尽恭维吹捧之能事,哪像今日这般蛮横?哼,别以为佛爷爷被你们挟持,便没有还手之力。积香寺是佛爷爷的天下,岂容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在这里胡闹?待到天光大亮,众僧醒来之后,佛爷爷一声呼喝,众僧一起动手,非得将你们这几个王八蛋活活打死不可!到时候佛爷爷先不杀你这个王八蛋,每日在你这个王八蛋身上割几刀,再在伤口中抹上盐粒,非得活活折磨死你这个王八蛋不可!
释行空心中想着如何虐待叶逢春,不过明面上仍然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陪着笑脸说道:“小僧不敢,小僧不敢。是小僧思虑不周,还望三位施主恕罪。小僧先行,三位施主跟在小僧身后好了。”
释行空说完之后,当先走入门户之中。叶逢春正要紧跟在释行空身后走入门户,厉秋风向他摆了摆手,抢在他身前走了进去。叶逢春知道厉秋风担心门外有敌人埋伏,这才抢在自己身前走了进去,心中颇为感激。待到厉秋风走入门户之后,他才紧跟在厉秋风身后,手举火把走了进去。
几人穿过门户之后,只见眼前有许多灯笼,将院子照得甚是明亮。这座院子要比前院大得多,院中建了许多黑瓦白墙的屋宅,看模样都是僧房。这些僧房分为左右两排,一栋一栋向后排列,不晓得到底有多少间屋子。
众人穿过石墙,这才发现门口两侧各有一名僧人守卫。看到释行空带着厉秋风等人走了进来,两名僧人急忙合什行礼。释行空压根不理会二僧,自顾自地带着厉秋风等人向前走去。厉秋风一边跟在释行空身后行走,一边东张西望,以防有人偷袭。慕容丹砚走在厉秋风身后,对周围的屋宅甚是好奇,暗想扶桑国的寺院与大明的寺院全然不同,一眼望去不像是出家人修行的所在,倒像是江南乡村的民宅一般。
叶逢春手中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跟在厉秋风身后向前走去。他心中暗想,老子已经与释行空这个秃驴撕破了面皮,须得将他和积香寺中的秃驴尽数杀掉,方能斩草除根,免除后患。厉百户虽然心狠手辣,不过看他行事的模样,并非是一个嗜杀之人,而且为人极是精明。他虽然逼迫释行空吞下了断骨催心丸,不过未必决意要杀掉这个秃驴,我若在他面前用计,诱骗他杀掉释行空,势比登天还难。就算最后他要将释行空杀掉,可是要将阖寺近百名秃驴杀得干干净净,想来他绝对不会答应。不过我看穆丫头对释行空恨之入骨,若不是厉百户阻拦,她早已将释行空斩杀。而且厉百户对穆丫头似乎颇为敬畏,若是穆丫头出手杀人,厉百户即便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我只须挑动穆丫头出手杀掉积香寺这伙贼秃,厉百户即便心中不快,也不会怪到我身上。
念及此处,叶逢春心中得意,暗想穆丫头勇而无谋,不难对付。待到厉百户不在之时,我想法子煽动她斩杀释行空,想来不是什么难事。除掉这个秃驴之后,我再故意将穆丫头杀人的消息透露给寺中众僧,还要添油加醋,告诉这些贼秃穆丫头不只要杀死积香寺方丈,还要将全寺僧人尽数杀掉。如此一来,这些贼秃为了替释行空报仇,更为了自保,非得找穆丫头拼命不可!穆丫头被众僧围攻,以她的性子,必定拔剑反击,而且下手绝对不会留情。她既然大开杀戒,厉百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出手助穆丫头对付众僧。以他的武功,要将这些贼秃尽数杀掉,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待到两人将释行空一伙尽数杀掉之后,我再挑选一名信得过的伙计剃掉头发,穿上僧袍,做了积香寺方丈。从此积香寺归于老子手下,不只可以省了每年千两银子的香火钱,还可以将香客们布施给积香寺的香火钱据为已有。更妙的是每年都有许多扶桑国朝廷大官、各地大名及其家臣到积香寺来进香,老子可以在积香寺中与这些达官贵人结交,得了他们的庇护,买卖越做越大,到时银子滚滚而来,老子可就赚大发了!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虽然走在叶逢春身边,可是压根不晓得此人在打什么主意。四人各怀心思,俱都沉默无语,沿着左右两排僧房中间的石径向前走去。虽然不时有巡夜的僧人走过,可是看到释行空为厉秋风等三人带路,却也不敢上前盘问,急忙退到路边,恭恭敬敬地为四人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