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威见吴秀才一脸惊恐,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吴先生与乐娘成亲,不只得了一位美艳娇妻,连同程家的万贯家财也都成了吴先生的产业。吴先生志得意满,每日里沉醉于温柔乡中,正所谓新人进了房,媒人抛过墙,自然想不起白某啦。”
吴秀才见白威一边说话,一边冲着自己挤了挤眼睛,知道他故意拿自己寻开心,急忙双手乱摆,口中说道:“白先生说笑了,吴某岂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吴某与乐娘成亲之后,李妈妈每隔一两日便要上门。她的脾气白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来了之后便要吴某和乐娘陪她吃酒。吴某不胜酒力,喝了几杯之后便即酩酊大醉,非要将养上一两日才能恢复如初。是以吴某这几个月一直迷迷糊糊,即便想要到白先生家中道谢,却也走不出府门。”
白威听吴秀才说完之后,双眉一挑,目光如电,瞬间在吴秀才身上转了一圈。只是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又想起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才对吴秀才说道:“吴先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眼下你财色双收,不晓得有多少人羡慕得要命,你却一脸沮丧,实在不应该呀。”
吴秀才听白威如此一说,知道他会错了意,便将天未亮时看到的情形说给了白威。最后他对白威说道:“白先生,你对吴某有救命之恩,又是吴某和乐娘的大媒,吴某才不敢瞒你。虽然后来仔细回想,多半那时天光未明,吴某看花了眼,并没有什么诡异事情。不过这座宅子如此规模,却只住着乐娘一人,实在太过诡异。”
吴秀才说完之后,搓着双手,不住叹气。白威听吴秀才说李乐娘带着青媚去了李妈妈家,不由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吴先生自己都说看花了眼,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程家那些仆人白某也曾见过,都不是什么好人。李妈妈先下手为强,报官将这些人捉了去,做得极是妥当。否则这些恶奴占了程家的家产不说,只怕还要糟蹋了乐娘。乐娘逃过了一劫,不敢再请下人进府帮忙,却也并不稀奇,吴先生就不要多想了。”
吴秀才听白威说完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口中说道:“白先生说得是,是吴某想得左了。”
白威笑道:“方才吴先生问白某为何如此打扮。实不相瞒,白某隐居于西山,每日除了读书写字之外,偶有闲暇,便到山中去寻找草药,拿回到家中存放。遇到瘟疫之年,用这些草药熬制汤药,或许能救一些百姓的性命,也算给自己积德了。”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白某虽然不是什么神医国手,不过也读过一些医书。吴先生虽然中气充足,不过脸色略略有一些腊黄,想来新婚燕尔,操劳过度,身子有一些虚,也不是什么大病。既然乐娘去看望李妈妈,吴先生一人在府中无事,不妨与白某一起去寻一家酒馆饮上几杯,再喝一碗人参鸡汤补一补气,不晓得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秀才此时心中忐忑,压根不敢独自留在府中,是以听白威说完之后,他沉吟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口中说道:“白先生对吴某有救命之恩,吴某早想着请白先生喝上几杯。今日恰好有此机会,咱们一同下山去罢。”
白威微微一笑,口中说道:“眼下正逢乱世,山下兵荒马乱,哪里有酒馆茶肆?若要喝酒,西山之中便有,吴先生随白某同往便可。”
吴秀才听白威如此一说,想到自己从汴梁逃到了这里,一路上只看到断壁残垣和肢体不全的尸体,压根没有见过酒家。是以听白威说完之后,吴秀才并无半点怀疑,口中说道:“想不到深山之中,竟然连酒馆都有,着实让人惊奇。”
白威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对吴秀才说道:“离着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咱们须得尽早赶去酒馆。否则回来得迟了些,只怕乐娘要发火了。”
白威说完之后,便即带着吴秀才向山上走去。两人一路谈谈讲讲,倒也并不寂寞。约摸走了半柱香工夫,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条岔路。白威想也不想,便即折向右首那条小路。吴秀才跟在白威身后,心下有些惊疑不定,暗想深山之中藏有酒馆,原本已让人不敢相信。眼下白威放着大路不走,偏偏折上了这条宽仅三四尺的小路,难不成他要去的那家酒馆就在这条小路左近不成?在如此偏僻之地开酒馆,岂不要赔得倾家荡产?
吴秀才心下不解,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得跟在白威身后闷着头向前走。两人转过一处山岩,看到小径右首一片树林之中伸出了一面酒旗。白威指着酒旗对吴秀才说道:“总算到了。今日无事,咱们定要好好饮上几杯。”
吴秀才见此处真有酒馆,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中,心下暗想,西山这些隐士真是了得。如此险要之地,不晓得他们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造出一家酒馆来。
吴秀才一边思忖,一边随着白威向前走去。待到转过林子,只见路边盖了三间草屋,外面砌了一道泥墙。柴门顶端挑出一面酒旗,上面写着“杏花村”三个大字。吴秀才见草屋和泥墙虽然简陋,不过甚是雅致,可见建造这家酒馆之人,必定是一位胸中有丘壑的风雅之人。只是这家酒馆取的名字太过庸俗,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白威带着吴秀才走到柴门之前,却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女恰好走进了院子。这名少女约摸十七八岁年纪,容貌甚美,虽然衣衫只是用粗布缝制,不过浆洗得甚是干净。少女看到白威,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惊喜之色,快步迎了上来,口中说道:“白叔叔,你可有好多天没来了。今日一早我娘还唠叨了几句,想不到白叔叔您就到了。咱们西山树木花草都有灵性,想来是风儿将我娘的话送到白叔叔的耳朵里啦。”
吴秀才见少女天真烂漫,虽然身穿粗布衣衫,却掩不住她天生丽质。与李乐娘相比,这名少女虽然风情不如,却多了艳丽脱俗,青媚年纪与这名少女相近,却远不如她甜美可亲。吴秀才原本就是一个好色之徒,见到这位少女如此可爱,不由看得痴了,一时之间浑然忘记了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