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久道:“那四个人的头目名叫柳生一鹭,他与小人颇有交情,只是随便和小人闲聊了几句,并没有说什么重要事情。”
厉秋风道:“那个家伙没问你的十几个同伴都去了哪里?”
李奎久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老主人和柳生旦马守大人给咱们定了规矩,凡是外出办事,只能向首领禀报,其余人等不得打听询问。若有违犯者,杀无赦。柳生一鹭算是柳生家的近支子弟,不过他也绝对不敢违犯老主人定下的规矩,否则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厉秋风见李奎久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便也没有追问。众人一路北行,约摸走出了一里多地,张实快步走到厉秋风身边,口中说道:“朱兄弟,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厉秋风一怔,道:“张员外有何见教?”
张实一边向左右张望,一边对厉秋风说道:“咱们到了东辽县城之后,算起来也有一段日子了。这里虽然是关外边鄙之地,不过城内还算热闹,大街上不说是行人如织,却也是人来人往。可是眼下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张实说到这里,双手一摊,脸上尽是惊疑之色。厉秋风心下一凛,向前后左右望了望,这才发觉确实如张实所说,除了自己一行人外,前后左右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整条大街空空荡荡,街道两侧的店铺也都关紧了大门,似乎整座县城的百姓全都消失了。
自从出了衙门之后,厉秋风一直盯紧了李奎久,生怕他另有所图。聚精会神之下,他却没有留意大街上的情形。此时经过张实提醒,他也察觉出情形有异,立时停下了脚步,对李奎久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
此时李芝生、潘师爷等人也察觉情形有异,正自惊愕之时,听厉秋风逼问李奎久,众人心下都是一凛。马庄主冷笑着说道:“你们一个个都说这个扶桑恶狗不会捣鬼,可是看看眼前光溜溜的大街,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这个王八蛋方才已经向同伙露了口风。扶桑人知道咱们逃出地牢的消息后,便将街上的百姓尽数赶回家中,他们埋伏在大街两侧,只等着咱们自已走入陷阱。”
马庄主说到这里,转头向东首望去,口中说道:“既然扶桑人知道咱们要去城北,想来他们会将重兵埋伏在前往城北的大街两侧,其它各处的守卫必定空虚。依我看咱们不如转向东方,从东门出城,到我马家庄暂避。即便马家庄中有几个扶桑人的眼线,我也有法子将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众人听马庄主说话,觉得颇有道理,只不过要改变原本的打算,人人心下又有些惊疑不定,不由都向厉秋风望去。此时厉秋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见众人望向自己,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他正要说话之时,却听李奎久说道:“各位大爷会错了意,小人前往东升客栈请萧大爷出门之时,这大街上便已经没有人了。”
他说到这里,看了萧东、张实等人一眼,接着说道:“萧大爷,您不妨想想,早间小人冒犯虎威,将各位从东升客栈请到知县衙门之时,大街上是否有人?”
萧东和张实、胡掌柜等面面相觑,各自回想早间的情形。胡掌柜、罗掌柜等人当时吓破了胆,压根没有留意大街上的情形。而萧东、张实、秦老五三人落入敌人手中,虽然心下惊恐,不过并未乱了方寸。此时仔细想想,当时街上除了李奎久带着十几名扶桑武士押送自己一行人之外,并无其他百姓现身。只怕此事真的冤枉了李奎久,并非是他在捣鬼,而是另有原因。
念及此处,萧东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他说的不错。早间咱们从东升客栈走到知县衙门,一路上确实没有看到行人。只不过当时以为早间出门的人少,并未觉得古怪。此时想想,只怕此事另有蹊跷。”
张实和秦老五也随声附和,都说早间在路上并没有看到人影。李奎久见此情形,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小人此次出来办事之前,曾听人说过,老主人和柳生旦马守大人定下了计谋,要尽早在摩天岭上建好城池,以阻挡南下的官军。眼下情势紧急,建造城池的人手不够,须得将全城男丁召集起来,驱使他们到摩天岭上,帮着咱们将城池尽早建好。小人听说老主人已经在衙门中安插了咱们的人,从今日起便由咱们的眼线以衙门的名义,驱赶全城的男丁到摩天岭上建造城池。看眼前的情形,或许是城内的男丁被征发之后,留在家中的妇孺老弱不敢出门,大街上才看不到人影了。”
厉秋风听李奎久说得颇有道理,心下倒信了七分。萧东、张实、秦老五等人也纷纷点头。马庄主心下不服,嚷嚷着说道:“他妈的,你们宁肯信一个扶桑恶狗,也不肯相信我么?”
自从离开知县衙门之后,于员外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开口说道:“要想查知此事真伪却也不难。若是城内的男丁都被驱赶到摩天岭上建造城池,家中定然留有妻子儿女。咱们只须随便叫开几户人家,查看屋中是否有人,便可知道这个扶桑人是不是在诓骗咱们。”
于员外说完之后,马庄主一拍大腿,口中说道:“他妈的,还是你老于聪明!”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萧东、李芝生吩咐,大步走到左首一家银饰铺子门前,伸手便去推门。只不过一推之下,屋门并未打开,显然被人在里面上了门闩。马庄子在门上用力砸了几拳,大声说道:“屋里有没有会喘气的?若是有人,赶紧将门打开。否则老子一脚踹过去,将门踹翻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马庄主说完之后,过了片刻,只听“吱呀”一声,屋门已自被人向内拉开。紧接着一个白发老妇战战兢兢地从屋内探出头来,颤声说道:“你、你找谁?”
马庄主凶霸霸地说道:“你家中的男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妇见马庄主一脸凶恶,身后不远处还站了十几人,其中两个还蒙着面孔,情形颇为古怪。她心中害怕,颤声说道:“大老爷,他们父子一大早便被衙门找了去,只剩下我一人看家。您若是要打银饰,只好等他们父子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