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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怒目圆睁,狠狠盯着王小鱼,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王小鱼却是一脸得意,笑嘻嘻地对那少年说道:“方才那个王八蛋叫你什么‘老九’。你叫什么名字,说给本大小姐听听!”

少年却不理他,将脑袋转到了一边。王小鱼道:“咦,难道你姓老名九不成?”

少年“呸”了一口,仍然不说话。王小鱼冷笑一声,对那两名庄丁说道:“这小子既然不说话,你们还是把那个王八蛋砍了罢!”

两名庄丁答应了一声,走到昏倒在地上的那名汉子身边,手中刀剑并举,做出要斩杀他的模样。

那名少年怒道:“你要杀要剐,尽管冲着我来。牵连别人,算什么好汉?!”

王小鱼嘻嘻一笑,口中说道:“我本来便不是好汉,偏偏要用阴谋诡计,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少年见她如此无赖,知道与她斗口,自己没有半点胜算,索性将眼睛一闭,再也不愿理她。

王小鱼见他倔强,不想再折辱于他,转头对玉水庄众人说道:“这个小子叫什么名字?有人说出来的话,本大小姐有赏。”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心思狠毒的少女在打什么主意,是以人人自危,半天无人说话。王小鱼“哼”了一声,口中说道:“你们非逼得我发火不成?”

她说完之后,随意盯着一名汉子,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那名汉子被她看得心里一紧,颤声说道:“他、他叫曾、曾七九……”

王小鱼一怔,口中说道:“曾曾七九?这算什么鬼名字?”

那名汉子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是小人说错了。他姓曾名七九。”

王小鱼这才明白这汉子吓得紧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倒让自己会错了意。她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向那名汉子丢了过去,口中说道:“你还算老实,这块银子赏你了。”

那名汉子吓了一跳,哪敢伸手去接。只听“啪”的一声响,银子掉落在他身前,滚动了几下,便即寂然不动。一名庄丁笑道:“咱们大小姐赏你银子,你竟敢不接,难道嫌少不成?”

那名汉子心下一凛,急忙伸手将银子握在手中,颤声说道:“多、多谢大小姐……”

王小鱼不再理他,转头对少年说道:“你若是像这些王八蛋一样脓包,说不定我早把你杀了。不过你越是求死,我就越让你活着!”

便在此时,只听王员外沉声说道:“小鱼,不要再胡闹了!”

王员外的声音虽然不高,只不过却极有威势。王小鱼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悄没声地退到了一边。王员外这才对王管家道:“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你去安排玉水庄的各位朋友住宿吃饭。还有将这位受伤的朋友安置到我家中,请医生来好生调养。告诉账房备好二百两银子,算是给这位朋友的赔偿。”

那名被王小鱼斩断胳膊的汉子早已痛得昏了过去,被几名王家庄的庄丁抬到了一边,已用衣衫扎住了伤口。听到王员外吩咐之后,王管家冲着那几名庄丁摆了摆手,众人便将那名汉子飞快地抬走了。

玉水庄众人听王员外说要赔偿二百两银子,人人心下都是一震。不少人心下暗想,若是给我二百两银子,便是砍了我的双臂我也愿意!

王员外向众人拱了拱手,口中说道:“方才是一场误会,还望各位朋友不要在意。咱们王家庄绝对不会亏待了各位。原本我与马员外说过,开工之前,每日给各位发二十文钱,待到开工之后,再足额发放。不过各位朋友如此捧场,为表谢意,从今日起,每日给各位发五十文钱,一直到钟馗庙建好为止。”

王员外话音方落,玉水庄众人登时欢呼起来。方才与王家庄庄丁冲突之事,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些汉子心下暗想,若是挨一顿打,每日里便能多赚二十几文钱,倒不如让他们再打一顿,盖完庙后,咱们也能发一笔小财。

待到王管家领着这些汉子欢天喜地走了之后,王员外这才转过头来,瞪了王小鱼一眼。此时他原本宽厚慈祥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严霜,目光严厉之极。王小鱼自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王员外如此恼火,一颗心登时悬到了嗓子眼。只见她将手中的长剑向地上一丢,凑到王员外身边,双手拉住王员外的左手,口中说道:“爹爹,我知道错啦。您就饶过我这一回罢。”

王员外原本要大发雷霆,可是看到王小鱼这副样子,怒气却又发作不出来,只是瞪了王小鱼一眼,口中说道:“以后做事,须得再三考虑,万万不可随意伤人。要知道脑袋砍掉了是安不回去的!”

王小鱼摇晃着王员外的左手,撒着娇说道:“女儿知道啦!以后绝对不会再胡乱砍人。再说爹爹你赔了那人二百两银子,也算对得起他了。这两百两银子到手,就算让他一家什么都不干,三辈子也用不完。”

她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女儿原本不想斩落他的胳膊,只不过他说话太过无耻下流,女儿一时没有忍住。而且砍下去时,女儿也不是要将整条手臂砍下来,只想在他胳膊上划一道口子,吓唬吓唬这些莽汉。可是我又没有练过武艺,哪能将一柄长剑收发自如?这才稀里糊涂地将他的手臂砍断。不过慕容姐姐已经答允要教我几手武艺,以后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失手伤人了。”

王员外又斥责了王小鱼几句,这才转头对慕容丹砚说道:“这个丫头被我娇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行事乖张,平日里惹出不少祸事,倒让慕容姑娘见笑了。若是姑娘能教她些防身的本领,倒是一件好事。至于修金多少,慕容姑娘尽管说便是。”

慕容丹砚急忙摇头说道:“员外言重了。小女只是和小鱼妹妹切磋武艺,又不是教她功课,哪里需要什么修金?”

王员外叹了一口气,有些意兴萧索地说道:“她母亲要是多活几年,对这个丫头加以管教,我也不用如此操心了。唉。”

王小鱼见王员外不会责罚自己,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听到他提起自己过世的母亲,心下却也有些难过。她看了王员外一眼,柔声说道:“爹爹尽管放心,我不再闯祸便是。”

王员外点了点头,对慕容丹砚和厉秋风说道:“在这里耽搁了大半天工夫,两位还是随我回转敝宅再说罢。”

众人沿着大路向王家走去。王员外和王小鱼走在前面,几名庄丁恭恭敬敬地跟在两人身后。慕容丹砚和厉秋风走在后面,眼看着王家父女距离两人已有十余步,估摸听不到两人说话,这才小声对厉秋风道:“厉大哥,小鱼妹妹砍落那人的胳膊,事发突然,已然来不及出手相救。可是她要杀那个少年,你也一直作壁上观,倒有些奇怪。”

厉秋风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对慕容丹砚说道:“那个少年不是寻常人物。他的武功很高,王姑娘想要伤他,势比登天还难。”

慕容丹砚心下一凛,仔细回想那个少年的模样,虽然这少年胆子极大,可是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明明是一个乡下少年,绝对不像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厉秋风偏偏对他如此推崇,慕容丹砚心下不由疑云大起。

厉秋风见慕容丹砚一脸惊疑地看着自己,低声说道:“王姑娘挥剑砍下之时,少年的左肩微微动了一下。王姑娘不懂武艺,出剑之时全无法度,要躲避或是反击,都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这少年竟然看出了王姑娘要攻击他的左颈,他的左肩这才会微微一动,那是武林高手面对敌人来袭时的自然反应,外人决计难以看出来。而且这少年不只胆大,更是心细如发,千钧一发之际,已然算定王姑娘不会伤他,这才凝立不动。这份胆气和智谋,比他的武功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