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什么问,拿了他们直接送官!”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在人群里嚷嚷。
船家瞪了他一眼,骂道:“倪小二,你给我闭嘴,多事!”
船家示意大家安静之后,又来我二人面前问了情况,适才走到啼哭的孩子面前,“孩子,你告诉我,这位叔叔都做了什么好不好?”
那孩子在母亲的安慰之下,安静了许多,擦了一把眼泪,嘟囔道:“我在那里玩耍,这个叔叔直接就对着我冲了过来,然后把我抱了下来,我...我就吓哭了。呜...”话到后面已经哽咽。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栏杆边上去了呢?”
那孩子呜呜的哭了几声,才又哽咽道:“我在船里睡醒了,爹娘又不在船里,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玩...”
船家闻言,站了起来,对着大家挥手,示意都散了。
“大家都回去,看吧,是一场误会,大家不要跟着起哄,是这位壮士见这孩子在栏杆边玩耍,担心落水,所以将他抱了下来,吓哭了而已。”船家说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又转身看了看我,问道:“这位壮士,这大热的天,你这还披着帽子,穿着古怪,也难怪大家怀疑你是人贩子了。”
慕影在一边解释道:“我大哥身子抱恙,禁不起阳光。”
船家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原是如此,倒是我冒失了,在这里为你二位陪个不是。”言罢,拱手作揖。
我挥手,回道:“不碍事。”
“刘老板,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余事老头子我就不参合了,你们自己处理吧。”船家对着孩子的父母说完转身离开,去了船首。
一边的小孩子的父母听了孩子的话,冤枉了我,都觉得羞愧,拉着孩子走了过来。
孩子母亲唯唯诺诺,孩子父亲倒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对着我拱手道:“小可误会了尊客,此番给你道歉了,如不嫌弃,还请船内一聚,小饮几杯权当赔礼如何?”
我微微一笑,“既然有人做东,那便请吧。”
船舫之内,二楼一个偏廊独间。
酒过三巡,一阵寒暄之后,方知此刘老板就是望月古县人士,此番在常州经商归来,携妻带子,路经沅江。
这刘老板唤作刘峡,妻子钟氏,那胖嘟嘟的小子唤作刘顺,小名牛儿。
刘峡年纪四十出头,经商十几年,小有本事,在望月古县也是颇有名望。
我和影儿算是结识了他们夫妻,一天的水程,聊聊天打发了时间,逗逗牛儿便已至晚间。
沅江码头,来往的客商正在卸货,刘峡招纳的几个仆人在客船靠岸之后,帮忙打点了行李,雇了两座轿子,刘峡一家一座,我与影儿一座,从江岸顺着弯弯曲曲的山道,一路向着刘家府上而去。
望月古县乃是典型的沿江山城,古县一半是江岸靠峡衍生出来的沙汀构成,码头众多,商船、客船、运船无数。
西望是泯峡左侧的一个翠绿的山头,当地人称沧泯山,沧泯山侧乃是沧江和沅江汇流之处,沧江流入沅江,奔流向东。
东望是便是望月峡,望月峡北岸乃是望月山,望月山嵯峨高耸,如同一条苍狼,匍匐在沅江江岸,庇佑着整个望月古县。
夜月昭圆,苍狼望月,乃是这一带的奇景。
整个望月县的人都可以在夜月高挂的时候,看到远处匍匐的望月山,昂扬着狼头,像是在对着天上的圆月嚎叫一般。
我来的时间刚过月半,天上的月亮不是很圆,但也清澈澄明。
七月十五乃是中元节,俗称鬼节,路祭和江祭居多,今日已经是二十之期,我和影儿出门夜会李长庚,依旧可以瞧见路边有人散圆钱和烧宁神香的,江边也有不少放孔明灯的,民间流传的七月十日至二十日都是百鬼夜行觅食之时,烧香烧纸钱祭祖渡亡魂。
沿江畔灯红酒绿的街道一路下行,码头无数,依次称为一渡、二渡...六渡。
我和影儿到了最为繁华的三渡渡口,见到了留信给我们的李长庚李老道。
季无虚不在?我心下纳闷,季无虚不是时常跟着李老道随行的么,为何今日不在?
一艏单层赏月的舫船由远及近,李老道吩咐船家靠岸,上了甲板,两个小厮上来邀请我二人上客船。
李长庚迎了上来,邀入船内。
“今日为何不见李道长的随客季无虚?”我疑惑道。
李长庚笑了笑,回道:“我让无虚去望月山看地形去了,望月山乃是点苍派的山门所在,夜间行事比较方便。”
我闻言,皱眉,“何不直接去拜山?”
李长庚笑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冥宗虽大,名气确是极小的,恐点苍派这种大门派,连接见都不会接见我们,更别说要去别人后山了。”
点苍派、昆仑派以及六大剑派都是当今名扬天下的大门大派,听李长庚这么一解释,我想确实如此,不再多问。
“紫色玉蝉可有消息?”我问道。
李长庚道:“已经从那捞尸匠哪里得到了消息,找到了那口半尸的乌木黑棺,捞到棺材的地方也打听清楚了,只是玉蝉的所在地尚不明确,还得从长计议。”
我道:“既如此,不知李道长有何安排?”
李长庚道:“我想明日不如请将军一道去看看那半尸棺,在去望月峡岸看看得棺之地,风水玄学,我和无虚均是不如你的,我让无虚去勘察地形,实则是为你绘制一份地图,好找出这里的大墓。”
“正有此意。”我点头回道。
随着客船在江中缓行,我们已经过了三渡渡头,在三渡与四渡的中间的江中。
影儿指了指江岸上,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长庚看看了江岸上一群点夜灯,焚香拜石像的人,回道:“他们在祭河神,前几日江里淹死了人,这几天有事鬼节,下不得水,明日二十一过,便要下水捞尸,今日是祭河神的最后一天。”
江岸上几十个大汉,赤裸着上身,领首的是一个老头子,阔大的一个祭祀台,台上摆上了三牲,台后乃是一尊河神的石雕像。
我与李长庚又挑灯看了看从当地暗市买出来的这里的地形图,分析了一下山水布局,适才别去。
盛情难却,我与影儿今夜还是寄住在刘峡家中,只等明日一别,在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