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看!”老酒鬼吹干了圣旨上的笔迹,小心翼翼的递给了许新。
“不用看了,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了。”许新眼都不抬:“等下你去宣旨就可以了,记得换上皇城卫的衣服,让他们知道是谁在处置他们。”
随后许新才微笑对谢灵道:“就十几份吧,以防万一罢,免得到时候要派人回去写好圣旨再回来。”
此话一出,桌上一片寂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已经知道许阎王与当今圣上亲若父子,可任谁也想不到会信任到直接将空白的圣旨给他,让他随意使用。
说话之间就剥夺了前首辅的所有荣誉,并且将朝廷赋予的航海权收回。
如此一来谢家办事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因为近段时间以来,就是周璁利用自己的身份,纠结了江南一带的士族抵制向朝廷是好的谢家,用以向朝廷表明自己不服从新政的态度。
范家也趁乱快速的抢占了谢家原有的客户,就好像所有东西之前已经完全计划好了一样。
近些年来随着自己的名气越来越高,其他士族赠送的田产已经奴仆越来越多。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了高高在上,挥金如土的日子,周璁是不可能将自己名下近二十万亩的田产交出去的。、
可是作为江南一带的第一大家,作为朝廷的前首辅,朝廷定会第一个要他带头。
思前想后,周璁开始命令自己的儿子又说所有的江南大家,一同抵制朝廷。
……
金陵知府下了马车,看着占地千亩的周府以及往来不绝的马车轿子,咬了咬牙道:“你们先回去吧,本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周阁老……”
近几日来,为了朝廷新政的事情,金陵知府黄鹤已经登门拜访好几次了,可惜每次周璁有事推脱不见。
金陵知府黄鹤今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是周璁不见他,那么他今天就不回去了!想到此处,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进来周府的门槛。
“老爷,那金陵知府又来了!还是跟他说您有事情,不方便接见吗?”一个管家问道。
坐在戏台下的周璁清清嗓子,边上的侍女立即端起了痰盂在一旁伺候,待他吐出浓痰之后,有一侍女捧着湿巾,帮他擦了擦嘴,然后他才慢悠悠的转向一边,张口吃下小妾拨好皮的葡萄。
“不理他,没看见我正忙着和李大人一起看戏吗?就让他等着就好!”
“周阁老,我见他都来了好几天了,每次都不见他,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啊。”李姓官员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来作甚,老夫在就料到了,无非就是绕过姓谢的,还有苦口婆心的要我主动归还田产,我才懒得理他。”
周璁扭了扭肩膀,示意小妾帮他按捏:“反正我周府大,还是容得下一个知府的。”
李姓官员听罢,也恭维起来:“周首辅说的是!有您老在背后运筹帷幄,我们所有的士族必定唯您马首是瞻!战胜徐有贞那厮的所谓新政!”
不提还好,一听到徐有贞,周璁暴怒起来,直接把桌子上的茶点与水果全部扫落到地上。
“该死的叛徒!也不想想谁是他的授业恩师!谁把他安排进去内阁!居然敢背叛我!新政还敢拿老夫开刀!老夫倒是想看看他所谓的新政在此处怎么实行!”
“周阁老,莫要生气,现在该生气该麻烦的是他们才对,莹莹之火又怎么能与你争辉,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李姓官员的马屁一下拍到了周璁的心坎里,让他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可突然又有一个看门的护卫,诚惶诚恐的冲了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
李姓官员上去就是一巴掌骂道:“会不会说人话!周阁老哪里不好了!”
护卫捂着脸,战战兢兢的说道:“老爷,外头有个身穿官服的人,前来宣读圣旨!”
周璁一个激灵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圣旨!”
……
金陵知府黄鹤进入周府之后,驾轻就熟的来到了前厅,闭眼端坐在了椅子上。
引路的家丁们也毫不在意,任由其直接闯入,甚至连一杯热茶也没有奉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现在首辅徐有贞的好友,是自家老爷死对头的好友。
在外人眼中,金陵知府黄鹤就是个异类!
担任了天下最最富裕地方的知府,却是从不收取官绅权贵的礼物。
就任之后,就一个心思的想要推行朝廷实行的新政,想要帮助徐有贞实现变法。
不止亲自的张贴布告,宣读给老百姓们听,还亲自登门拜访,同一个个大家族讲解朝廷新政的内容,希望他们能够将自己多占的田产老实缴纳出来。
他的一言一行,再以周璁为首的的士族面前,就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不是他那一身的官服,可能早就被护院们打死了。
为此金陵知府黄鹤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应该如何说服他们,免得到时候朝廷使出强硬的手段,造成社会动荡。
可惜的是,除了谢氏家族明白他的苦心,主动上缴近万亩田产之外,所有人到最后直接对他避而不见,就比如现在的前首辅周璁周阁老。
对于谢氏家族而言,黄鹤此时也是十分的内疚。
只因为他们配合了朝廷的新政,不止远洋贸易被抢,甚至于被所有的大家族抵制,继续下去的话,怕是会家破人亡。
金陵知府黄鹤坐在椅子上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气!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出手狠毒了!”黄鹤起身一脚踢翻了桌子道。
他当即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是自己被撤职查办,也要调动军队,将朝廷的法令推行到底!
多天的等待已经完全磨灭掉了他的耐心,就在他气势汹汹的走出大门之时,就迎面撞上了一个黑色衣服的人。
“哪个不长眼的……柳参政?!”倒在地上的黄鹤惊叫起来,连忙起身拥抱住了老酒鬼。
老酒鬼一见竟是老熟人,之前许新摆酒的时候,徐有贞还带着一同上门贺喜,两人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只是后来听闻调往外地,没想到居然是调来金陵了。
可是一看他此时在周府中出现,不免心头一惊,客气的推开了他:“老头我以为你是徐首辅的至交好友,没想到你跟周璁也关系匪浅啊……”
“唉!柳参政你误会了……”黄鹤叹了叹气,又指了之后院传来的歌舞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老酒鬼。
“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照章办事……你最后感动的只能是你自己!”老酒鬼拍了拍黄鹤的肩膀。
随后脸色突变,大骂道:“姓周的都滚来老家了还以为他是一品大臣!居然敢晾你在一边!走!老头我帮你找回场子!许大人说了,要嚣张一点!”
说罢老酒鬼就拽着黄鹤往后院走去,同时写好的圣旨塞给了他。
几个家丁看着老酒鬼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上前阻拦,可是全被老酒鬼一脚踢开:“不认得我身上的衣服吗!就算是周璁来了,也没有胆子敢挡我的路!”
跟在后面的黄鹤看的那是一个解气啊,激动地问道:“柳参政,你说的嚣张就是那样吗?”
“你有能力的话,可以更加的嚣张!出了事有许大人帮你兜着,总之就是要让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长长记性,让他们永远记住你,不敢再跟你作对!”老酒鬼笑道,又踢开了一个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