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虽然不曾为人父母。但这些年跟着公子四处寻找大爷(轻眉舅舅)的下落,接触了不少失去孩子的家人。他非常理解那些亲生骨肉被人拐卖摧残的父母们的切肤之痛、椎心之痛。有多少父亲被这种痛苦折磨的一夜白头;有多少母亲被这样的痛苦刺激的变成了疯子;有多少家庭为了寻找失散的骨肉,散尽家产,如癫如狂地四处寻找他们的骨肉。这一切痛苦,都是眼前这种叫做“人贩子”“拍花子婆”畜牲造的孽。所以陈虎踢玉面狐狸的那一脚下意识用了狠劲,根本不会因为她是个妇人就留些余地。
瞧见那妇人丢出孩子的举动,围观的路人纷纷发出惊呼声。“哎呀!”
“快接住孩子!”
直到看见孩子被轻眉稳稳地接住了,众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纷纷拥向轻眉身边。
“快瞧瞧孩子有无受伤?”
“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能丢孩子呢。若不是给那位公子接着,孩子摔在地上非死即伤。”
“肯定不是那女人自家的孩子,自家的孩子那舍得丢出去。看来那孩子真是她拐的。”
几个心肠软的中年妇人则焦急的问轻眉道,“孩子有伤到吗?”
“是呀,快看看孩子怎么样?”
轻眉给孩子检查了一番,告诉众人,“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大伤,稳妥些还是送到济民堂找大夫好好看看。毕竟孩子太小,也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不该吃的东西。”
“是该让大夫瞧瞧。”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经此一事,大多数人都认同了轻眉的说辞——那妇人就是拍花子婆。试问有哪个好人家的会做出丢孩子的举动。这年头生养个孩子可不是个容易事,谁家不把孩子当宝看。
凡事都有两面。有人认同此事,自然也就有人不认同此事。这不,人群里就冒出个矮胖中年男子,他大声嚷道,“不好了,这人怎么躺地上半天都没动静?是不是死了?”
旁边站着的身材瘦削穿青色衣衫倒八字眉的中年男子则对陈虎的行为大加指责,“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把人打死吧!”
“谁说人给打死了?“陈虎心里有数,他刚才那一脚虽然狠了些,可根本不会致死人命。他走上前,弯腰伸手在玉面狐狸的鼻息处探了探,“哼!就知道这玉面狐狸老奸巨猾。”陈虎直起身子,狠狠地在玉面狐狸腰间穴位踢了一脚,大声道,“这贼婆子眼见事情败露,故意装死呢!”
陈龙也在一旁说道,“这贼婆子,心眼不小。亏得公子眼神好,不然又得让她给溜了。”为了抓这个玉面狐狸,这几年他们兄弟可没少东南西北的跑。有几次踩住了狐狸尾巴,最后还是让她给逃之桃夭。
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正巧刚刚路过,见人多热闹,也凑上前看个稀罕。此时上前问道,“这女人真是拍花子婆?你们怎么知道?”
轻眉环视四周众人一眼,瞧见有些人神情疑惑,便掀起孩子身上包裹着的挡风毡毯一角,“瞧见没?这娃娃身上穿的衣料、带的金项圈,分明就是出自大户人家。你们再看看那婆子的穿着,给孩子外面包裹的挡风毡毯——两人像是一家子出来的吗?”顿了顿,继续说道,“有哪个好人家的会舍得给两岁的娃娃喂迷药?”
有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孩子吃了迷药?”
陈虎高声回道:“大家伙好好看看,这会儿功夫孩子还闭着眼儿,不是吃了迷药是什么?”
恰好这时,有人在人群外面高声叫道,“大家伙让让,济民堂的周大夫来了。”
“真巧呀,这里正想找个大夫瞧瞧呢。这不,大夫就送上门了。”有路人好奇道。
背着药箱的周大夫一边往抱着孩子的轻眉身边行来,一边回答着好奇路人的问题,“老夫在这附近人家出诊完,此时正要返回。路过此处,被熟悉的邻居遇上。。。。。。”事实上周大夫却是收到信号特地找来的。
为了轻眉的安全,她的身边一直都有十多人在暗地里护卫着。这时轻眉的外祖父(杨老将军)严令她必须遵守的。只是明面上只有陈虎、陈龙两个人。后面跟着的人见到陈虎发出的指令,当即发出了招人的信号。看见信号的属下自然纷纷赶往目的地。
轻眉一边将孩子换姿势抱着,一边对周大夫施了眼神,“周大夫是您来了。快给孩子看看。怎么这孩子到现在还没醒?”
周大夫将身上背的药箱放在地上,上前仔仔细细为孩子检查了一番,说道,“这孩子确实是被人用了*药。这药下的重了,孩子小经受不住。得赶紧把孩子弄醒了,时间长了,影响孩子身体…..。这样吧,我给孩子扎一针。”他抬头征求轻眉的意见。
轻眉点点头,“也好。”
“这孩子胖嘟嘟的,分量不轻哟。您还是换个人抱着吧。”周大夫招呼陈虎,“你来,这样横着抱好。”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真是作孽哟,好好的孩子给喂*药。”
“这谁家丢了孩子不得急死呀!”
“真是看不出来,这妇人长的一幅憨厚模样,却是个心黑手狠的人贩子。”
陈龙高声对围观众人说道,“大家伙这回该相信我们了吧。哪有好人给孩子喂*药的?这贼婆子就是个拍花子婆,专拐好人家的小儿卖了换钱。”
“那女人真是个拍花婆子?打死她!”
“天杀的!”
“打死这个人贩子!”
闻听此言,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阵阵骂声。愤怒地人们向玉面狐狸围拢去,无数双拳头向她劈头盖脸地打来,每个人都向她发泄着愤怒和恐惧,一种为人父母者才有的恐惧和愤怒。
身材瘦削穿青色衣衫倒八字眉的中年男子这时却对此表示不满,“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陷害人呀!就算她真是拍花子婆,也该交给官府处置。不能你们动私刑吧。”
“是呀是呀,还不住手。已有人去官府禀告,一会儿官府就会来人,若是瞧见你们动私刑,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站在他身边的矮胖中年男子一边阻止众人殴打玉面狐狸,一边嘴里大声嚷嚷。
矮胖中年人说的话,还是被人听进去了,有害怕惹上官府的百姓偷偷退了出去。毕竟大多数百姓还是对官府心存畏惧的。
“有人已去禀告官府了?太好了,这可真省了我们的事儿。”轻眉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两人,笑着说道。她环视四周一圈,继续道,“有谁知道什么是私刑?说对了有奖励。”
“我知道!”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童儿大声说道。
“勇敢的孩子!你几岁了?”轻眉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六岁。”童儿大声回道。
“不错呀。”轻眉从身上掏出个银花生,放在童儿手中,笑着道,“说说看,说错了也没关系。”
童儿脸红红的,“私刑就是私下用刑,不让别人看见。”
“哦。。。。。。”
“真的?假的?”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有叫好的,也有喝倒彩的。
“说的不错。”轻眉从身上又掏出个银花生,递给童儿,“拿着买糖吃。”
轻眉走近中年男子,冷冷一笑,“连个六岁的童儿都知道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请问你哪只眼看见我们动私刑?有什么证据?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有人打了那拍花子婆几下,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出于义愤,正气浩然。相信官府来人也会大加称赞。”
陈虎接着大声说道“你们不会是说刚才我踢了她一脚是私刑吧?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偷了人家的孩子不管?”
看你们的神情,如此在乎那拍花子婆,是不是与她是一伙的?”轻眉冷笑着睨向那两个中年男子,语气肯定地说道。她的手上就有这两个中年男子的画像——他们也是玉面狐狸团伙里的重要人物。
这几年与玉面狐狸交手,虽说一直没有逮住玉面狐狸,但她的那些手下和同伙,却是屡屡落网。想必团伙里的人手缺了不少,不然也不用玉面狐狸亲自出马“干活”。
“你……血口喷人。我们怎么会与她是一伙的?”那两中年男子闻听此言,心中惊讶不安,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走了两步,方才站定。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轰~~”地一下,一片哗然。
“什么?这两个人也与那妇人是一伙儿的?怪不得一个劲儿的帮那妇人说话。”愤怒地百姓向那两个中年男子围拢去。
两个中年男子又惊又怕,既想逃走,又不忍弃那玉面狐狸而去,正犹豫间,陈龙大声叫了一句,“别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两人便想逃也逃不了啦。无数双拳头向他们劈头盖脸地打来,每个人都向他们发泄着愤怒和恐惧。为人父母者哪个不是把自家的孩子当宝贝的。若是孩子被人拐了,那得多心疼悲伤。
“走,找个地方喝喝茶,坐下看戏。”轻眉把已经醒了的孩子从陈虎手上接过来,示意陈虎去附近找个地方坐坐。
陈虎看见附近有一家小茶馆,上去与掌柜的低声交谈了两句。边招呼轻眉过去。
坐在茶馆的门口,轻眉一边冷眼旁观看着被众人围殴的玉面狐狸及其同伙。一边与怀里抱着的孩子玩耍。
那孩子一点也不认生,刚被针扎醒后哭了两声。轻眉把身上荷包里带着的糖塞了他嘴巴里小小的一颗,他就立马止住了哭。这会儿拿着轻眉给他玩的小玩偶咯咯直笑。
轻眉见那玉面狐狸被愤怒的百姓教训的差不多了,方才站起身把这小孩子揽在怀里缓缓地走过去。小孩子还没玩够呢,在轻眉怀里使劲地颠着小屁股儿,意犹未尽地示意轻眉继续跟他玩。
“好啦,好啦,乡亲们不要再打啦!再打下去怕是会出人命了。”陈虎走过去拦住了大家。
陈龙也在一旁劝说大家伙,“都停停,我家公子有话要与大家说。”
轻眉抱着孩子站在众人面前。众人见那小家伙吮着一根手指,用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不明白这些大人究竟在干什么?好玩吗?我也想下去一起玩……
玉面狐狸与她的两个同伙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无比怨毒地盯着轻眉。心里暗暗思忖着如何脱身。
“各位乡亲,在下是来京都办事的外乡人。今日出门游玩,瞧见见这妇人行色诡秘,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这孩子的家人。这才将她拦下。孩子是父母心头的一块肉。孩子丢了,他的家人一定心急如焚。在下想把这孩子和这三个人贩子送去官衙,怕是要劳烦几位乡亲前往官衙为在下做个见证,不知各位乡亲们意下如何?”轻眉态度诚恳地对众人说道。
一个抗着担子的黑衣大汉第一个出声说道,“没说的,小兄弟,俺陪你去!”
“我陪你去!”
“我们都陪你一起去!”
虽然百姓对走进官衙有种本能的惧怕,但这会儿在场的百姓们却无人搪塞。他们纷纷答应着,自告奋勇地押着那三个人贩子向官府走。轻眉被百姓们围在中间,抱着那个小娃娃,一路用些小把戏逗弄着他,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个不停,倒是没有再哭闹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