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城,白岩堡,征召士兵第三天。
平台上,城主正步履沉重地走向通往城堡内部的楼梯。
艾雷跟在她的身后,想要说点儿什么话语来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民兵们依旧是在白岩堡前集合、然后再前往各个城墙;
然而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还要少,只有八百多一点。
明明第二天的时候还有人陆陆续续来报名,艾雷还在闹市拉了几十人过来……为什么今天来集合的人更少了?
只有这个数量的话,城防的压力根本得不到多少缓解……为什么民众的态度出现了如此巨大的转变?真的是因为热情消退掉了吗?
“艾雷,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防守住白岩城。”芙兰先开了口,“难道说是因为昨天的训练太过艰苦,那些民兵都不愿意来了?”
“我……我觉得那些训练项目还好啊,而且就算是比较疲累,也不会比他们日常的劳作累到哪里去吧。”艾雷也是一头雾水。
“艾雷,我……”芙兰说了一半,艾雷就抢过了话;
“交给我吧。”艾雷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准备一下,这就去调查下原因。”
“嗯。”芙兰轻轻点头——这种默契让她安心了不少。
那些人的态度究竟是怎么转变的?
……
酒馆。
艾雷将自己的宝剑以及那副铠甲放在了白岩堡,换上了一套黑衣;
他蒙着脸,点了一杯酒之后坐在角落,假装在沉思,实际上则在聆听着有用的讯息。
闲汉们一般都会聚集在这里谈天说地扯东拉西,在这里听听能够得到不少的情报;
之前艾雷就是这么干的,这会儿不过是多了一道换衣服的程序。
“哟,你这混球,昨天不是到芙兰大人那里去报告了吗,怎么今天又来喝酒了?”
艾雷很快就从纷杂之中分辨出了有用的信息。
他向着那边瞄了一眼——反正脸上蒙着黑纱,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注意。
在那边,一个粗壮的汉子刚刚落座,和一个刀疤脸、一个瘦子拼桌。
“别提了,玛德,这娘们八成没安好心。”汉子骂骂咧咧的话语差点让艾雷直接拍桌子去揍他。
“没安好心?你这话说得有点怪啊,她不比塔德那个老王八蛋好多了?”瘦子的话让艾雷的怒气稍稍缓解。
“我听说啊,她就是想让咱们这些人去送死!哼,守城哪是那么容易的?”说着,汉子就开始对着两个同伴连说带比划:
“比方说,那城墙是这样的!”汉子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两条长线当做城墙的两边,“你知道咱们这些民兵在哪吗?要在这!”
他似乎指向了贴近线条的位置——也就是说,在城墙边缘、墙垛的旁边。
“知道这位置是怎么样的吗?最容易死人的地方!要是城下飞上来什么弓箭啊、石头啊,小命就没了!”大汉说得吐沫横飞。
“守城肯定得拼命啊。”瘦子的脸上带着几分鄙夷,“这有啥的?我刚忙完手头的事情,下午就打算去报道!”
“你就那么乐意去送死?”大汉冷笑,“那娘们压根不拿咱们当人。你知道正经的士兵在干什么吗?就在咱们的身后,帮咱们运石块木头,再砍砍钩锁推推云梯!”
这不是废话吗!艾雷怀疑这个大汉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这种需要较高熟练度的自然要让专门干这个的来啊!
你们一个紧张把推车推翻了,浪费物资事小,把城墙原本就不宽敞的过道给堵上了怎么办?
钩锁、云梯那种东西你们弄得来?一个不小心放了敌人上来,你们都得死!
“让你去干,你也未必干得来。”那瘦子看起来还挺明白事理的。
艾雷又瞄了那大汉一眼——后者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和聪明半点都不沾边;可他咋能从训练内容上就判断出来这些东西的?
“哼,你爱信不信!”大汉不屑地哼了一声,端起杯继续喝酒。
“你小子脑袋变灵光了?”刀疤脸眼珠转了转,“行啊,现在能自己想明白事情了……我就感觉这娘们不太对劲,压根就没去。”
“咳,不是我想出来的。”大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在休息的空档,另外一个人对我讲的……他说他明天也不来了。”
另外……一个人?
“我就知道!”刀疤脸笑着举起了酒杯。
“哈,我还和那人多聊了几句!我看他那样子好像不是咱这儿的,他说啊,他喜欢在各个城池溜达、打短工混点饭吃,没想到在这碰到了这路货色……”
还不是白岩城的人?
艾雷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但接下来的对话让他的注意力完全跑偏了。
“我下午去报道见识见识。”瘦子想法坚定的很。
“嘿,你要是非去不可,那也明天早上再去,不然看不见人;我跟你讲,这娘们……长得是真特么好看!”当大汉说道这里的时候,讨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多好看?”刀疤脸似乎相当感兴趣,“不是听说她以前叫‘陋面’?”
“那是当时没地位,怕人对她动手!”大汉笑容越发猥琐,“我跟你讲啊,就是离得大老远、她在白岩堡的平台上,都能感觉出来那个好看的劲!”
芙兰的容貌有多好看自然是不必人说……艾雷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在内心翻腾。
“我昨天就看见了!啧啧,她穿的城主袍比身材大了五六个尺码,袖子赶上腰宽,衣襟都快到膝盖了;就算这样,上半身的袍子还紧绷绷得不行……啧,真不知道得什么程度!”
……那也是你能品头论足的?艾雷紧握着酒杯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让我卖命也不是不可以,陪我一晚上,一晚上就行!”大汉的笑声听起来分外刺耳。
那我得多少条命才够用?艾雷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艾雷把手从酒杯上松开,否则估计就要捏碎了——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在这里动手会造成一些不良影响。
以芙兰的容貌和身材,确实会让一些人想入非非;
但你居然敢在酒馆胡言乱语,还让我听见……
那事情就不能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