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云初入天顺府巡查司,办理的第一个案件,就是活捉通缉榜第八的上官庭。
当欧阳海和百里牧云把上官庭押入天顺府大牢后,欧阳海第一时间上报至明鉴堂,然后呈报天顺府主卢如风,把此案的首功记在了百里牧云的名下。
上官庭不仅是排进通缉榜前十的大案人物,还因为他已经在通缉榜上待了十年之久。
天顺府十年来耗费无数人力财力都没能捉住上官庭,却在百里牧云第一次办案时,被活捉关入天牢。
就这份头功,有天顺府再报与刑部,都足以再给百里牧云官升一级,但百里牧云拒绝了卢如风通报刑部的建议。
初来乍到,做事可以不遗余力,论功请赏这事却不需要锋芒太盛。
用百里牧云的话说,这份功劳三分之一在大司理,三分之一在黄衣门,他最多只有剩下的三分之一功劳。
卢如风大喜,大手一挥,巡查司大司理、黄衣门还有百里牧云皆赏赐百万上等灵晶,众人谢恩退去。
上官庭被关天牢,由明鉴堂堂主亲审,然后还有天顺府和刑部会审,能上天顺府通缉榜前十的人物,所犯案情之重罪行之深,绝不是寻常案犯所能比。
欧阳海虽与上官庭有私人恩怨,但此时也无权干涉上官庭的案件审理了。
大周永隆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午时,蜀州。
在距离蜀州东城八十里的驿馆里,一群身形健硕身穿劲装的汉子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三哥,二哥和六弟他们这趟镖已经过了剑门山,上了官道,方才趟子手来报,他们还有二十多里路就到了。”一个青年汉子说道。
“老五,这趟镖是咱们威虎镖局今年接的最大的单子,而且主顾是蜀州州主府,大哥和二哥都非常重视。咱们切不可大意了,既然二哥他们快到了,咱们兄弟们现在接上去,给他们接风洗尘。”对面的中年汉子说道。
“好,那咱们现在出发。”青年老五说道。
众汉子出了驿馆,跳上骏马,沿着官道朝东狂奔而去。
威虎镖局是蜀州城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镖局,总镖头常威和副总镖头陈天虎都是入贤境巅峰的高手,手下不但有八百精壮镖师,还有四个入贤境实力的结拜兄弟。
因为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威虎镖局在蜀州乃至整个江湖绿林都有着响亮的名头,生意自然也做到了蜀州、黔州、韶州、宁州甚至贺州。
镖局成立二十年,大大小小走过数千趟镖,没有一次失镖,甚至没有晚过镖期,这让虎威镖局在整个蜀州的声誉如日中天。
十天前威虎镖局接了来自蜀州州主府的委托,从韶州运送一批货物到蜀州州主府,虽不知这趟货物是何物,价值几许,但从蜀州州主府给出的百万上等灵晶的定金便可以猜测出,这批货物何其贵重。
于是,威虎镖局的二当家,也是副总镖头的陈天虎就亲自出山押送这趟无价的红镖,确保路上万无一失。
从韶州到蜀州数千里的路程,陈天虎和老六贺封带领着四十多名精壮镖师,马不停蹄的赶了十天十夜,终于在三月二十五日午时,赶过了最危险的剑门山,来到距离蜀州东城仅有百里的官道之上。
“二哥,还有一百里就到蜀州城了。”老六贺封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难掩喜悦的向右前方的陈天虎说道。
陈天虎骑着一匹全身黝黑浑身发亮的骏马,走在镖队的最前头。
“老三和老五就在二十里外的驿馆等着咱们了,大家一鼓作气,赶到蜀州城,今晚我请所有人到快活林快活一晚。”陈天虎朗声笑道。
“二当家威武,二当家威武!”众镖师赶了十天路,早寂寞难耐,听到陈天虎要请他们去快乐林,各个欢呼雀跃。
“那大家加把劲,赶紧把这趟货运回蜀州城,咱们才有时间快活。”陈天虎朗声说道。
众镖师群情激愤,各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奋力的推着镖车,在宽阔的官道上狂奔。
三月下旬的蜀州,气温已居高不下,午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众镖师狂奔数里便已浑身大汗。
突然,队伍最前面的陈天虎勒住缰绳,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二哥,这人…”老六贺封来到陈天虎旁边,冷冷的盯着前方说道。
众人稳住镖车,方注意到队伍前方数丈远的官道上,居然坐着一人,一个身穿鲜红棉袄,头戴鲜红大花的人。
“去看看。”陈天虎对贺封说道。
贺封纵马向前,来到那红袄红花的人旁边,说道,“喂,你是谁家媳妇,为何坐在路中间,挡住我们去路,速速离开。”
那人盘膝而坐,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捣鼓什么,也不言语。
“你是哑巴吗?”贺封见那人头都不抬,不由得怒火中烧,叫道。
那人依然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一手拿着一张丝帕,一手拿着挂着红线的长针,正一丝不苟的绣着什么。
从后面背影看,那人虽然穿着红色棉袄,但纤细的腰肢,飘然的长发戴着鲜红大花,气质宛如仙女。
贺封下马走过去,等绕到那人面前,仔细一看,不由得踉跄的倒退几步。
为何?
贺封看到的那张脸让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任谁能够想到,在长发飘飘之下,怎么会藏着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副漆黑的络腮胡。
“老五,怎么回事?”陈天虎见贺封脚底拌蒜,差点跌倒,忙纵马上去,拉住了贺封。
“二哥你看。”贺封颤巍巍的指了指地上那人。
陈天虎低头看向那人,差点没惊下马来,但入贤境巅峰的高手定力十足,很快便稳住身形。
“你是谁?”陈天虎问道。
“我是我!”那人突然说道,声音也柔和许多。
“大热天的中午,你不在家里乘凉,跑来官道上晒太阳不成?”陈天虎又说道,“再者你坐在路中间,我们威虎镖局的镖车过不去,耽误了这单运货,恐怕不是你能承受得了。”
“谁说不能在官道上坐着?”那人说道,“你有兴趣,我不但让你坐,还可以教你绣花。”
看着官道的青石路面冒着热气,那人还能身穿棉袄淡然而坐,这份定力已非他能及。
“我没有兴趣坐在路上,更没有兴趣绣花。”陈天虎有些恼怒,说道,“你要绣花,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挡我的道。”
“花绣好了,还得要绣点什么。”那人的声音温柔如水,但从那张满脸络腮胡的嘴里说出来,又有说不出来的诡异。
“你还要绣什么?”陈天虎怒道。
“我想…绣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