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路上的排排路灯都已经点亮了把路面上照得透亮。
只有两三只流浪狗在到处晃荡。
在陈香君家正房堂屋内,吃过晚饭后,陈氏和苏婆子没下桌去,二人面对面坐着聊家常。
“振兴妈,我女儿知道了你们祖孙仨要来京北探亲就让我腾出一间屋让你们一家人住。可我没有想到你二孙子会带对象和小姨子过来。
我们家也没有大炕,我家就四间屋,军军住一屋,女儿住一屋,我住一屋,今晚上让你二孙子跟军军住,她们三个姑娘加你一个老太太一起住,我那屋床太窄,你去跟我睡,翻身都难。等你儿子回来就去军属大院里头去住。你看行不?”
苏婆子听出自己小媳妇的妈妈说的话什么意思了也没有生气,一脸祥和的点头道:
“没事,我就跟姑娘们挤一挤还暖和。我知道你家住房紧张,我记得我儿子振兴和你女儿香君结婚的时候东边还没分出一个厨房来吧?现在你这院子就住你们一家人啊?”
“是啊!就住我们一家人,前面的两个房子都给我们家买下来了。现在你想买是买不到了还是十几年前可以。还是要谢谢你儿子振兴帮了大忙了!
哎,你儿子啊也真是个大忙人!儿子军军生病都没功夫回来看望的,哎,我也知道他的工作特殊,但是特殊也是要有点人情味好不好?
可伶了我的孙儿军军在一丁点大天天吵着要爸爸要爸爸。我那傻女儿哦就只会哭。我也不能让我女婿丢了工作回来陪孩子玩吧!”
苏婆子听后心里头一阵不舒服,她听出来小媳妇的妈妈在说自己的儿子苏振兴只顾着工作不顾家也不顾媳妇和孩子。
她脸色很难看,听到小媳妇的妈妈说自己疼爱的小儿子苏振兴心里头也是要维护自己小儿子的,她苦笑着解释道:
“香君妈,我家振兴也是保家卫国舍小家为大家,你多多担待一点,这边以后要你这长辈多帮帮他们夫妻俩一把,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发电报给我,我也是不会不管我小儿振兴这一房的。”
苏樱拎着一壶保暖瓶走进屋内就听到婶婶陈香君的妈妈在诉说多年的苦楚和她女儿这么多年的难处。
“陈姥姥,我奶奶她每次逢年过节都邮寄东西给你们家,我奶奶也疼军军这个孙子的。
这不,我奶奶身体不好想念军军,我奶奶在家老是做梦军军身体不好动不动发烧感冒挂水的,我奶奶心疼啊非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不好要来京北看望亲孙子军军。
小婶婶,还有哦,我奶奶在火车上还继续赶工做棉袄和棉裤还有今天我奶奶见到军军把自己仅有的一笔钱当做给自己孙子军军的见面礼。我奶奶可高兴了。
小婶婶,我奶奶说军军这么大了要是你跟小叔再生个二胎,要是生个女儿,那就儿女双全了。这样多好啊!”
洗着碗的陈香君低头不语,尴尬的不要不要的,她就知道这次老婆婆是来者不善。
“小婶婶,你和小叔感情这么好,怎么不打算再生一个。我记得你们结婚的时候亲戚好友纷纷都在问你说要生几个老苏家的孩子?我记得小婶婶你说三个,要两男一女。现在小婶婶还年轻呢,现在生也来得及。我也可以帮小婶婶带娃,毕竟我户口安在小叔的户口本上。说难听点的我应该叫你一声妈。可是我不能喊,我有亲妈。亲妈舍不得自己孩子喊人家女的叫妈,那我妈还不打死我。所以我是在家里最不讨喜的一个。
还好还好我小叔喜欢我疼爱我关心我为我着想。这次我参加高考我估了一下分,能考到京北师范,我上大学就可以住在小叔家了,小婶婶,那我也可以帮你做家务了来减轻你的辛苦。
毕竟你当老师也够累的。下了班还要做家务活带孩子,我小叔忙也帮不了你什么,以后就不同了,我来了京北后就住你家,我就可以跟军军姥姥一起帮小婶婶了。”
苏樱故意拿奶奶当借口让陈香君生二胎,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陈香君误以为这次自己的老婆婆来京北明面上是来看孙子苏小军其实是带着目的来的就是让她小媳妇陈香君跟自己小儿子苏振兴再生一个孩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有二心的陈香君施加了压力。
陈香君听了更加心情不好了。她也不知道苏振兴现在是什么想法,万一还是想要和自己离婚怎么办?还有王文斌已经知道儿子苏小军是他的亲生的,万一王家妈妈知道了后要闹起来咋办呀?她今晚吃饭时就发现王文斌的妈对儿子军军处处献殷勤。她就知道王婶已经知道军军是她的孙子了。
她后背一凉,她现在拴住苏振兴其实就是为了那个军嫂身份带给她好多的面子和敬重,在这片胡同里可是人人羡慕嫉妒的女人。
苏樱知道陈香君心底一直都有前男友王文斌的存在的只是陈香君怕自己名声扫地罢了不敢离婚。
陈香君只要一离婚这一片的人都会说陈香君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会珍惜眼前人。
她当然知道苏振兴爱着自己的,她陈香君只是怕她自己是未婚先孕和明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亲生父亲是谁的情况下为了赌一口气隐瞒了自己有孕还欺骗军-人出身的苏振兴这一件件她做的缺德事,她自己都知道理亏还不愿意放手让苏振兴自由。
陈香君离了婚要是让街坊四邻知道了她这样对待重感情重义气的苏振兴都会在她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说闲话。
陈香君也是一个要面子的女人,她跟苏振兴在一起生活十二年当然知道自己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深深知道自己要是跟他离了,带着儿子再嫁都找不到像苏振兴这么好的男人。
自己跟这么好的男人离婚了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以后都拿不到每个月苏振兴的工资来养自己的妈妈和儿子,还有自己的负担也会越来越重的。
她不舍的放弃这么好的男人苏振兴,她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的女人得到。目前王文斌他没有说出口,她就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期间她要和苏振兴好好谈谈最好也他们三个人坐在一块好好的谈一谈。
陈香君想通后就笑着岔开话题说:
“樱樱,那两个姑娘,年纪大就是你说的是你二哥苏阳的对象,婶婶看着人长得漂亮,也很懂礼貌,那苏阳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苏樱思来想去不能做的这么武断怕自己的小叔苏振兴接受不了,她知道小叔真心爱着陈香君,她就可以妥协一次,给陈香君一次机会,看她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她只要自己这个小婶婶陈香君能够诚心诚意的回头是岸,还能一心一意的跟自己的小叔苏振兴在一起过日子,跟前任王文斌一刀两断,她就不打算去拆散他们的婚姻。
她也可以让小叔苏振兴自己一个人解决他们这三角关系。
“小婶婶,我二哥苏阳刚和慧珍姐处对象,这次来就是带过来让你跟小叔看一看。我二哥苏阳这个女朋友家家庭比较特殊,她们二人是烈士遗孤。二人接到组织的安排要回父母所在地接受安排。这段时间先跟我们在一起。”
苏樱也不想多说什么关于郭氏姐妹俩的事情就含糊不清的解释了一下但是重点的还是要对自己这个小婶婶陈香君说一说不然她会看不起郭氏姐妹俩的身份。
“哦。是这样啊!她们的父母还是真的伟大。樱樱啊你们住在这缺什么就跟我说。我来解决。”
“小婶婶,我奶奶其实想在你家过年,奶奶决定好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她说这十几年都没见证军军的成长,她老人家想要好好弥补……”
陈香君听后在心里直翻白眼儿和抽搐,完了完了完了,要是我老婆婆住在这里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我跟王文斌的事,我担心的事恐怕就要暴露了。怎么办?我也不能现在就拒绝我老婆婆回沪城吧?
“小婶婶,你放心好了,这段时间我、二哥,还有郭氏姐妹俩的花销,我二哥苏阳说了住在小婶婶这里一切开支都是他包了。
小婶婶,我二哥和郭氏姐妹俩也住不久,慧珍姐姐妹妹俩还要回上海办手续,我二哥苏阳会先跟着她们俩回老家去。我呢?先留下来照顾奶奶。等我录取分数线下来了我再提前回去。奶奶要不要回去就看她老人家自己决定了。”
“没事没事,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小叔也没回来,你奶奶也没见着面,怎么就要回去了呢。怎么着要等你小叔回来吧!樱樱,这碗我来洗吧,你歇着去吧!去陪陪郭家姐妹俩说说话别让人家觉得不自在。”
“行,我听小婶婶的话,那我去陪姐姐和军军去拉啦!”
“去吧去吧去吧!”
苏樱清便开始净手,洗完后用干毛巾擦干转身走出门外,陈香君见苏樱走了,肩头一松,深深吁出一口气,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觉得自在了许多。
不行,婆婆来了的这段时间不能让王家来我家串门了不然王文斌又要缠着自己不放,我也希望苏振兴不要太快的回来!最好过完年他也不要回家这样我就能熬到自己老婆婆带着外甥回老家去。希望我说的话能成真的。保佑保佑保佑……
陈家西屋内,
“姐,你真的要和苏阳哥在一起吗?你都没有把他家的情况和为人搞清楚你就盲目的和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就要谈婚论嫁?我觉得不靠谱。
反正我是没看好苏阳哥和他的家人,还有姐,你嫁过去后你那个婆婆可是后妈。你也知道后妈都坏的很,我可听出来苏樱妹妹的话说苏阳哥的后妈对苏阳哥和他大哥苏庆不好。
这下好了,有了后妈,惯例就是自己的亲爹最后都变成后爹。姐,你和未来姐夫的日子可不好过哦!我劝姐你,别嫁这样的人家。好不好?咱们俩明早赶紧走吧!”
“娟子,我不说我看人准不准,我就觉得苏阳是个靠谱的男人。我决定的事儿,你就别管我了。我可以为了苏阳舍弃一些对我有利的东西。我是跟定苏阳了。你就别说我了。以后你好好读书,我去工作。”
“姐,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跟苏阳在一起,哈哈哈,还要跟他结婚?姐,你脑子有病吧,那个苏阳怎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的呀?这么把姐姐你迷的非要嫁给他?我就真的是搞不懂啊?他有什么魔力?”
“娟子,你搞不明白就不要搞明白啦,我认定他了。老天爷看我找不到丈夫,就给我这么个机缘,你不懂那种感觉?我觉得这就我跟苏阳的缘分。我跟他之间缘分到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苏阳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俩相处相处磨合磨合,谈的时间长了,二人接触的久了,我跟他就结婚。妹妹,你就等着喝姐姐的喜酒吧!”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你啊无药可救。姐,你要是哪天没地方去了?妹妹可以收留你。咱们俩可是亲姐妹世上最亲的最亲的,你可别见色忘妹啊!”
郭慧娟在心底里生着闷气,噘着嘴,面无表情的爬到炕上自己开始铺自己的床褥,她始终搞不明白自己的姐姐怎么会看上苏阳这种人的家庭?
姐姐难道怕自己舅舅一家跟她们姐妹俩抢房子抢工作名额和大学名额,如果舅舅一家敢那样做,她才不会胆小的不敢跟舅舅舅妈反抗,她一定会向组织汇报情况让舅舅一家最后什么都捞不着还会丢了工作也跟着丢了名声。
门外苏樱听到里面姐妹俩的谈话了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快步走向东屋苏小军住的房子。
“军军,你苏阳二哥在里面睡着了没有呀?他今天喝了酒有没有闹酒疯。”
“啪嗒”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来了,苏小军站在门口见到苏樱笑嘻嘻的开口喊人:
“樱樱姐姐,好!二哥他睡着了,吐了一痰盂。”
“哦,我去倒了吧!咦,军军,你在写作业啊,待会儿姐姐来辅导你写作业可以不?”
“嗯,爸爸说过樱樱姐姐学习成绩第一,我最近感冒发烧住几天院,耽误了好几堂课没上,写题有的地方不懂。”
“好,那姐姐来教你吧!我先把痰盂倒了再来辅导你。军军,你先去写吧,我马上就来。”
“我现在就去给姐姐搬椅子去。我家茅厕就在院门口。”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