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说话那人挠了挠耳朵,小声道:“多少给人个改过的机会嘛。”
周星转头看他,表情严肃,“你不会也贪了吧?在这儿给自己求情呢?”
那人立刻跳起来,“我贪什么,我又没去管工人。”
周星冷笑道:“别是你心里这样想,等着机会想学宋喜雨,哦,难怪觉得大人心狠啊。”
“瞎说什么!我根本没起这种心思。”那人辩解。
周星一副不理解他的表情,“你既然没有这种心思,为什么要大人给宋喜雨他们改过的机会?大人手下多少人,每个人都给个机会,大人往后如何行事?”
另外那人挡到两人中间,“星哥,消消气,这家伙就是脑子糊涂,没什么怀兴眼,咱认识多久了,还不知道他什么人嘛。”
周星心里虽还有话说,却还是趁此机会,收敛了情绪。
八方借着巡夜的名头,到处听墙角,听到里头不再有说话的声音,这才垫着脚往孟长青的书房去。
那一副做贼的样子,左大头差点一拳送到他脸上,好悬才忍下来。
偏偏八方自己不知道,对面经过时,还朝人笑着点头“左大哥。”
左大头问他:“干嘛这样走路?”
八方回道:“轻声些,不打搅少爷。”
左大头看着摸进书房的人,心道谁信啊,你八方可不是这样贴心的人,偷摸想吓人一跳还说得过去。
书房里,孟长青正埋头排着课表。
现在正儿八经的先生来了,那学堂的课程也该结合实际,做出调整。
孟长青开设学堂,不是要送这些人去科考做官,是要提高下一代的素质和文化水平,好为她所用。
那么学堂只教人科考,就与她最初的设想不符。
因此,学堂势必还要开设实用的技术课程,好叫孩子们学到技艺,出了学堂就能有活干、有收入。
孟长青将课程分为三个大类,一类基础课,教孩子们读书认字,简单普法。
这一类被规定为所有适龄孩子,必须参加的课程,不参加者犯法,犯她北山县的法。
经过郑喜冬一事,孟长青也长了教训,她所来的那个时代,为什么会有义务教育呢,可见决策者眼光长远,深知孩童求学的难处,不但是贫困。
第二类科考课,有想要科考做官的,学堂当然也会给机会。
第三类技术课,教授各类技术,凡是孟长青能为他们找来的师父,都会尽可能的去找,并且技术课不限制年龄性别,想学就去听。
暂时,教室和先生都有限,所以每月初一至初四,十六至十九这七天,基础课和科考课让出位置,给技术课。
孟长青划定的这些东西,只是当前能做出的改变,后续教室多了,先生也多了,自然会有别的安排。
甚至孟长青也考虑,后期针对超出年龄,但想要读书识字的人,专门开设夜间扫盲班。
这都是她心里的想法,具体落实成怎么样,还要一点点尝试。
八方走到孟长青旁边,看砚台里墨不多了,便加水磨墨,“少爷,听说夫人没让郑喜冬回家,带着去见蔡先生了。”
孟长青搁下笔,直起身转了转脖子,“我还想排完课表去见蔡先生,母亲替我跑一趟,我倒省事了。
行了八方,别磨了,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早点休息吧。”
席蓓到巍山营时,天色已晚,离着老远就有人问其来意。
席蓓当即把信一给、事情一说,丢下那两个人转身就走。
那上前询问的兵傻眼,只能让其他人看住地上的人,他则层层上报,信件送到识字的将领手中,核实信件上的印章和当初调出的名单后,这才派人去接收宋喜雨和孙子小。
那会儿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宋喜雨和孙子小两人,痛晕过去好几回,从受伤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一直没得到有效的治疗。
总算是有人来理会他们,却也只是将人抬到最外层的营帐中,简单用棒疮药敷住伤口。
几天之后,这两人又被赶出营地,伤还没怎么好,就要自己想办法回原籍。
孟长青把她安排的课表,交给了文氏。
有关学堂方面的事,原本想交给蔡荣,但后来接触发现,蔡荣这个人太纯粹,让他单纯的教书还行,若是整体负责学堂,那真是要捅大楼子。
思来想去,还是文氏接着管理比较方便。
因此孟长青对学堂后续的规划和设想,也只跟她母亲说,再由她母亲具体安排。
文氏管事,让孟长青非常省心,不像齐人立。
齐人立从孟长青这边领到的差事,但凡碰到没把握的地方,绝不敢私自做主,一定要问过孟长青。
这种做法虽说可避免错处,可对齐人立的个人能力,不会有多少提升。
转眼来到了七月。
齐人立想在这个秋天,尝试养一次柞蚕。
为这次试养,他做了许多准备,写了不少规划、设想,拿给孟长青看。
孟长青忙着官道最后一段的收尾工作,没什么空闲来管他的事情,但还是挤出时间,看齐人立拿来的东西,也顺道宽慰他开解他。
但孟长青越说不要紧,齐人立就越是紧张。
后面孟长青都不敢劝了,算了,随便吧,看造化吧。
齐人立不光烦孟长青,他还烦许老大。
一个上了年纪的养蚕师父,在北山县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最近这段时间又被齐人立烦的瘦了三斤。
现在的许老大不是往山上跑,就是在家查看蚕种的情况,迫于齐人立的压力,连个觉都睡不好,就怕当中出了点什么问题,这个齐大人要朝他索命。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蚕种逐渐长大,许老大悬着的心,也慢慢落回原位。
等蚕长到一定程度,要放到山里时,齐人立恨不得住在山上。
没有他在耳边烦,孟长青做事更加顺手起来。
到八月,卡在秋收之前,官道建成。孟长青和左大头核对账目,发现还有银钱结余。
虽说不多,但孟长青还是很高兴,说明从宋喜雨事件后,没有人敢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