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后山外的公路,几辆车停靠在不远处。
骆清河透过窗户,紧盯着外面的情况,根本无法静下心,距离骆知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迟迟却不见骆知的身影。
就连前排的言宣都有些坐不住了,转过来看向骆清河,“爷,骆小姐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咱要不现在就带着大家直接冲进去?”
骆清河眉头轻蹙,“再等等。”
阿知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能提前行动,否则万一她没被发现,自己带着人一出现,反而全都暴露了。
或许是她被什么事耽搁了。
“再过五分钟,她还不出来,就进去。”
“好,我马上吩咐下去。”
...
季节山庄后山处,骆知和令江被团团围住。
“明明是我救的你,可你怎么总是不听话,总是要和那些伤害你的人走近呢?”季子慕的语气淡漠,视线落在骆知身后的令江上,陡然变得凌厉。
骆知眸光松动...他救了自己是事实...
令江咬咬牙,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嗓子又痛又哑,“可没有你,林佑也会有办法救她!”
林佑和韩亦以及欧阮还有徐教授,一直都在在研究骆知的情况,季子慕不过是趁机抢占了一个人情。
季子慕却笑了,“你说林佑啊...或许以前的他是有办法,可现在,他都成瞎子了,暗处得罪过的人都在找机会呢,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要怎么救啊?”
骆知记忆恢复并不完全,根本不知道他们所提的那个林佑是谁,可也能听出多半是以前和自己关系好的人。
令江咬牙切齿,“是你...是你下的手。”
没有任何的疑问语气,是肯定。
当林佑救不了老大的情况下,唯一能够救老大的,便只剩下面前的季子慕有这个实力。
而韩亦本就是主攻法医,在这些治伤治病的方面,并不精通...也或许正是因为不精通,才得以逃过了一劫。
此时的季子慕已然以为骆知的记忆已经全恢复了,说话再没了从前那般小心翼翼,更是带着一股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得意,“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林佑的一举一动吗?”
“这都要多亏他的那个缪斯女神,时不时向我这传递消息...”
令江隐忍着,原来如此...季子慕的势力早就已经透过各种方法渗透到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骆知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个两分钟,骆清河发现自己没有出去,肯定会进来救人。
季子慕毫不掩饰本性的真面目暴露,让骆知意识到,如果她今天不离开,只怕过了几天,自己又会像三年前那样,彻底忘掉这一切。
此时,她若再看不出季子慕心里那种对自己偏执可怕的占有欲,便真的是比三岁小孩还要傻了。
季子慕见骆知始终不做什么反应,倒是一直在看手上仪表的时间,突然联想到那日骆清河的怪异表现,冷笑一声,“原来如此,你在等骆清河。”
骆知心一“咯噔”,被看出来了。
季子慕当即不欲再和骆知继续拖下去,若是骆清河真出了手,再加上沈乐的人,只怕自己的部署,当真的抵挡不住。
“动手。”
有了季子慕这一声令下,十几个人蜂拥向前,一个两个的,都想着自己抓到了人,就能升职加薪。
骆知手里攥着长棍,每当有一个人靠近,她的身体就下意识的躲避,手中挥摆着长棍将人打倒在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动作间行云流水,就像是曾经经历无数个这样的场景。
哀叫声一片,满满的,再没有人敢靠近向前。
骆知微微喘着气,看着满地的狼藉,她自己都心惊。
这爆发力...真是自己?
自己以前不会是什么无恶不作专门鱼肉乡里的道上人吧?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她甚至想问上令江一句,沈乐他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这万一哪天被抓,自己有生命危险不,会不会吃牢饭?
季子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眸光逐渐变冷,“还是小看你了...”
三年了,是自己对骆知的警惕性放低了,以至于都忘了她真正的实力。
骆知拽过身后的令江,欲带着他直接离开。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响彻半空!
连带外面等待的骆清河,沈乐两队人都不淡定了。
“马上闯进去!”骆清河面色难看。
骆知身上不可能有枪,那么开枪的,就一定是季子慕那边的人...
旁边的盆栽碎裂,骆知僵硬着转过身,看向季子慕,难以置信,他竟然有枪?
季子慕手里握着一把黑色体的手枪,“你很清楚我的枪法,再多走一步,你身后的令江,就不必活着了。”
从发现令江对骆知的心思时开始,自己就没想过要留下这个人。
骆清河便也就罢,令江凭什么?
此时的令江终于意识到,季子慕恐怕要做的事情远不止如此,他想对骆知做的事,只怕根本超过自己跌想象。
他一把将骆知拽到自己身后,哑声道,“老大,你先走...”
自己今日,恐怕是离不开这里了,不该拖累人的。
骆知紧紧盯着季子慕手里的那把枪,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枪。
骆清河呢,他要是闯进来,行动也不便,受伤怎么办...
骆知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她抬手拉下令江的手,走上前两步,“让令江走,我可以留下来。”
她又往前走多了两步,往季子慕的枪口上撞。
季子慕握着手枪的手有一丝怔松,“好,走过来,到我身边过来。”
骆知一步一步向季子慕靠近,一步一步走向前...
“不可以...”令江欲上前将骆知拉回,
“砰!”的一声,一枪打在了令江脚边的地上,季子慕面带寒意,“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骆知咬着下唇,目标是季子慕手上的那把枪,她转过头看着令江,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根本不怀疑,季子慕下一次,真的就会往令江身上打。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令江身后响起,“阿知,别过去。”
从令江身后的山口,十几二十个人涌来进来,将近有十个人手持枪械,直对季子慕等人。
言宣推着骆清河从人群中走来出来。
轮椅上的男人,气质矜贵,淡漠的神色,令人倍感疏离。
就是这样熟悉的一幕,突然刺激着骆知的大脑,许许多多复杂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好,我是骆清河。”
“阿知,不要再离开我了...”
“阿知,哥哥会担心。”
骆知头一阵一阵发疼,手中的长棍摔落在地,她捂着头顿在地上,脑子里像是突然被灌入很多的东西,乱七八糟,她理不清,它们就一直在她脑子里乱窜。
骆知疼得直冒冷汗,脸色苍白。
这样的场景,季子慕早已习惯,这是药物带来的后遗症,若是中途停止服用,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上前,欲将骆知带走,岂料,有个人,速度比他更快!
骆清河陡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冲上前,一把推开了季子慕,将蹲在地上的骆知揽入怀中。
他冷冽的目光直视季子慕,“我的女人,不劳季大少费心。”
一片哗然。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骆清河。
就连言宣,也是满脸的震惊...爷,是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
季子慕紧紧攥着枪,看着此时本该是在轮椅上废物,突然稳稳的站在面前,“怎么可能...”
手术明明是失败了,他怎么可能站得起来,怎可可能。
骆知下意识攥着面前人的衣襟,抬眸看去,视线虽有些模糊,却隐隐约约和印象中的某张容颜重叠在一起...
“哥哥...”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瓣,无声的笑了。
“你还是站起来了,真好...”
骆知的声音的在他耳边响起,骆清河背脊一僵,抱着骆知的手陡然加紧,她...她想起来了?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阿知想起来了吗...
“你...”
可未等他想问的话说出口,怀里的人却脑袋一沉,昏睡了过去。
骆清河眸光一暗,拦腰将骆知抱了起来,往后山口走去,季子慕反应过来欲开枪,言宣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枪打中他手上的枪口,枪掉在地上,冒着细微的烟。
骆清河抱着骆知,一步一步往外走去,脚步格外坚定...阿知,哥哥带你回家。
言宣把手上的枪往旁边人手上一递,挑衅的眼神看向季子慕那边,呵,谁也别想拦我家爷带老婆回家,就是你季家大少也不行。
他上前,一把拽过早已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的令江,就是这小子,才让自家爷硬生生忍到今天才得以和骆小姐重聚。
“还能走不?”言宣没好气。
他直觉这小子肯定是阻挡在爷和骆小姐之间一个阻碍。
令江一把推开了言宣的搀扶,咬了咬下唇,“我自己能走。”
看着少年倔强的往外走的身影,言宣眼里掠过一丝欣赏,小子还挺犟的啊。
人群散去,后院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夜幕降临,冷白的月光洒下,略显孤寂。
季子慕看着地上那把被打落的枪,面色晦暗...他又输了吗?
...
刚出季节山庄,隐藏在暗处的等人想要出来,沈乐及时制止。
“老大他们都出来了,赶紧过去啊!”
远远看着骆清河等人上车,沈乐松了一口气,“回头再说,我们先回去。”
见一群人不为所动,沈乐皱着眉头,
“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处理,令江待在老大那边,比我们还要安全,还是说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证他们安全吗?”
众人垂下了眸眼,经过这惨淡的三年,各方面势力被打压的打压,联系中断的再联系不上,他们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保护令江和老大。
沈乐带着十几二十人趁夜匆匆离去。
...
回到骆宅,早有先见之明的言宣在路上就已经联系了韩亦。
韩亦再一次提着药箱,骂骂咧咧前来,“每回都是大晚上的,我难道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吗?”
“加班费都不给,这年头的雇主真是太无良了!”
可当他看见要医治的人时,所有的骂言都尽数被自己塞回了肚子里。
乖乖,这小骆知还真有能耐啊,这失忆加变身,还能成功把小令江给救出来啊。
骆清河面色冷淡抱着骆知走进来,眼里却是掩藏不住的对骆知的关心与慌乱。
看见骆清河行走宛如正常人,韩亦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怎么回事?
见鬼了吗?这骆清河什么时候能走了?
骆清河见韩亦迟迟未有动作,倒是一直盯着自己看,“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看人。”
韩亦这才收回了目光,原来这脚早就好了,一直装着呢。
这骆家的人,可真是个个不简单啊...不对,应该说这些兰城世家的大人物,没一个简单的。
明明就能走了,还硬生生地装了三年,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只怕这会季子慕怕是要怒摔酒瓶子发怒发威了。
韩亦拎着药箱子从昏迷的令江这边,挪到了昏睡的骆知这边。
心想,骆知的情况无非就是那几种了,就算是真看出个名堂,自己也无能为力,林佑一天不好,骆知一天不恢复记忆,就一天没救。
可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给骆清河听的。
只能装模作样的走过来,按照往常那样,给骆知检查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劳累所致,这是压力过大,睡着了。”
骆清河眉头轻蹙,“她好像记起以前的事了。”
韩亦:“???”你确定?
“明天再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他眉头紧蹙,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恢复记忆...这要是恢复了记忆,那骆知的身体情况可就真是不妙了。
韩亦走后,骆清河在骆知床边坐下,抬手轻轻将骆知额头的发丝理顺,耳边一直回响着在季节山庄时,骆知在自己怀中的那句话...
原来,她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站起来。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那么关心自己,在意自己...
骆清河唇边挂着轻柔的笑,笑意直达眼底。
他垂眸低头,唇瓣抵在骆知额间轻轻一碰,“阿知...欢迎回家。”
这次,哥哥不会再弄丢你了。
你也别想从哥哥眼皮子底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