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开出五站,就快到达市中心的地方,何静依,坐在角落里,空洞的双眼,失神的看着身前的地面,隔了一会,眼泪噼里啪啦砸向地面。
对面的阿姨、叔叔、小朋友,都看着失神哭泣的脸一阵愣怔,一度凝滞住表情。或许是这娇柔的脸庞,配上晶莹的泪滴,太过让人心疼。
“阿婆,这个小阿姨怎么哭了?您不是说过年是喜庆的日子,不能哭吗?”
“是啊。嘘~别打扰阿姨。她或许有伤心事。”
“可她哭的好伤心,我想给她一张纸巾可以吗?”
“呵,乖孙子,真懂事~去吧,把你的纸巾递给阿姨。”
一只小胖手,
递过一张纸巾在何静依面前,
“阿姨,用这个吧?别哭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阿婆说过,今天哭,一年的运气都会不好的。”
抿紧颤抖的双唇,一阵泪水滴落的更猛,她猛喘了几声,接过纸巾,变了调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转身走到车厢门口,等待着即将到达的下一站。
“用这个吧?”
7年的那个夏至,江景琛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用这个吧,嗯?”
她接过那张湿巾,
从此,
接受他对自己的愧疚,
对自己的心动,
对自己的深爱。
回想起那个场景,她忍不住双手掩面,站在门边,低声哭泣……
不怎么拥挤的车厢里,在她失声低泣时,她宽大的衣兜伸进一只手,大年初一的小偷,胆子够大。
手机还没从温暖的大兜里探出头,就被另一只大手掐住了要害,失去神经支配功能,放弃了对何静依手机的偷窃。
扭着小偷变形的手腕,安槐,低声把他扭到一边角落,在何静依视线以外,掏出一根勒紧扣,把小偷的手腕牢牢的拴在连接处扶手上。
低声呵斥了一句,
“自己去派出所!”
小偷,龇牙咧嘴的点点头,毕竟,安槐的手劲有点大,勒紧扣紧的他无法逃脱。只得任命的靠紧栏杆,被周围“热心”的众人拍照。@派出所微博,@法制大V微博号,大年初一的小偷,运气有点差。
【淮陵路站到了。请依次有序排队下车,先下后上。】
下一站开门前,安槐窜位到另一扇车厢门,跟着何静依的身影,下了车。
棉服帽子里的哭泣,依旧没有停止……
???
大年初一,较早的上午时间,
寂静空荡的大街上,
步行1.8公里……
【苏阿姨来塞~~】
可旳便利店的自动门,在身边敞开,
熟悉的广告语,
关东煮的暖暖热气,
甜食饮料的香甜气息,
便利店里特有的包装食品和熟食混杂的气息,
从自动门里飘出。
何静依,
顿下脚步,听着一遍遍的“苏阿姨来塞”在右耳边响起,
响起发布这条广告语的那个盛夏,
那一年,
“苏阿姨”正式上线,
他,出现在她生活里,
依云,昂贵的矿泉水,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尝到那个味道……
“诶呦!小姑娘~~侬伐要拉勒硌达哦,阿拉则门一下下开,一下下关,暖气嘛都被侬放跑嘞~(哎呦,小姑娘,你不要站在这里呀,我们这个门一下下开,一下下关,暖气都被你放跑了。)”
左脚朝前刚迈出半步,右脚被便利店里的阿姨叫住了。
“小姑娘,刚煮好的关东煮要不要吃点啦?今天嘛,买关东煮套餐送饮料的。”
【“饮料?”】
条件反射的伸出舌尖儿,
舔了舔被西风吹干的樱唇,
滚了下有点干涸的喉间,
抬起脚跟儿的右脚尖儿,转向了便利店的方向。
或许想多听几遍【苏阿姨来塞】,
或许想喝口依云润润嗓子,
或许,冬日里的关东煮,总能带给人温暖的食欲。
她终于抬起踟蹰的脚步,走进了便利店。
“小姑娘,你挑的这个饮料太贵了,阿姨送不起嘞,我们送的是冰红茶诶。”
何静依把依云的瓶子往前推了推,依云,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口味,
在外面,她只喝这个。
“我要依云。还有一份关东煮。”
“噶么,依云阿姨送不了你哦。一共是19块7角8分。”
摸了摸宽大的衣兜,前几天去菜场找零的20块钱,贴在手机背后,一起被掏了出来。
回想了下数字,20块钱被推到阿姨面前,在棉服帽子里低声说了句,
“不用找了。”
“小姑娘,你这冰红茶也是你嘚~”
“我不喝,送给你了阿姨。”
“哎呦~~”
阿姨摇摇头,“哗啦”一声,开启收银机,20块钱,安稳的躺在里面,何静依,坐上面朝街边的高脚凳,一个人吃着关东煮,喝着依云。
北极翅,粉粉的,被串成的形状,总会奇异的飞起两个角,
鱼丸,被汤汁煮到肥大、涨起,一口咬下去,薄薄的肉层,总带给人一种受骗的感觉,
香肠的皮,总会被煮到和中间的肉糜分离,不知是香肠不够新鲜,还是煮的时间太久,肠衣的口感,吃起来总让人有点想罢口,
也就只有轮切萝卜、笋块儿、海带结,吃起来更实惠,更真实,在被胃酸消化后,不会像其他淀粉种类一样,咸的一直嘴巴干,热量一直烧得人小心烦。
大年初一的第一顿饭,竟然是一碗关东煮,尽管热气腾腾,但总缺了点家的温暖,饺子的团圆。
吃光了轮切萝卜、笋块儿、海带结,
北极翅,只咬了一个角,
鱼丸,只吃了一颗,
香肠,只有肠衣上留下几颗牙印,
淀粉类的几样,她都没有吃完,往窗边推了推,拿起有点冰凉的依云,灌了几口。
【苏阿姨来赛~~】
便利店自动门再次敞开,走进来的老年男人,一瘸一拐的步伐,让“苏阿姨”的门铃,叫了两遍。
他拢了拢额前已经稀疏的灰白发丝,推了推眼镜,挪着不方便的腿脚,缓慢到调料货架,拎过一瓶镇江香醋,放在结账台上。
“一瓶醋。几滴?(几块钱?)”
“7块9毛。”
男人从并不平整的灰白裤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5元,另一只裤兜里,掏出一把哗啦作响的硬币,两个一元,一个五角,三个一角,却怎么也凑不够这尾数9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