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钱冰,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本就瘦削的脸,经过一夜的折腾,又小了一圈。
钱冰:“……嗯。”
钱冰,皱缩下眉头,难耐的哼唧了一声,江景琛,已把他手边的镇痛泵按了一下。镇痛药缓缓的注进静脉里,一根吸管捏扁了,放进他微企的唇边。
江景琛:“喝点水。还有一袋补液,输完,我们回国,你可以吗?”
钱冰,微合下双眼。
他也是个恋家的男人,
回家,
舒服,
他只盼着快点回去。
江景琛:“再睡会。依依到了我们去机场。”
钱冰:“嗯。”
上午10点,江景琛帮钱冰换好衣服,搀着他慢慢走出医院。
钱冰:“琛。”
江景琛:“嗯?”
钱冰:“你说,我们老的时候,是不就这样?互相搀扶,颤颤巍巍。”
江景琛:“我看你敢老!等你好了再收拾你。回去住我家,哪都别去。”
钱冰:“住你那,不方便……”
江景琛:“闭嘴。”
远远的看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慢慢从医院走出,何静依,站在车边迎接。只是穿着淑女风裙子,带着棒球帽,这搭配,倒更让江景琛猜忌起来。
“这个小东西,一定是磕了头。”
何静依:“冰哥~快上车。”
钱冰,
没有血色的嘴唇,
强打起一抹笑,
毕竟,
这娇柔的声音,
他也爱。
钱冰:“妹妹,哥哥一听你这小声音,病都好了一半儿,哼。”
何静依:“天天说,你就该烦啦~慢点。”
安顿好钱冰,舒服的窝在座椅里。江景琛和何静依,坐进了后排。商务车,不再耽误,驶向机场。
扫了眼纸袋里的早午饭,江景琛,故意撒娇起来。
江景琛:“老婆~饿了,我的美式呢?”
何静依,认真的在纸袋里翻找着江景琛的美式,他爱的三明治。在她回头递过来的一瞬间,江景琛装作不小心,一扬手,掀掉了何静依不和穿搭的棒球帽。
果不其然,何静依,很快把长发掩在额头前,遮挡着额角的创可贴。
江景琛,轻叹声气,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咖啡,微抿一口。拢了拢她的长发,在创可贴上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声低语着,
江景琛:“回家告诉我,嗯?”
何静依:“……嗯。”
何静依,转而收起了棒球帽,靠在车窗上,直到机场,没再和江景琛说过话。
不是因为他发现了她故意隐藏的额角,
而是,
她不想贴近他胸前沾染的其他女人的味道,
那味道,
很强势。
回国的航班上,钱冰,侧头靠在座椅里,煞白的脸,江景琛看了一阵担心。感受到面前的气息,钱冰,微眯着双眼,推了推他的手指。
钱冰:“我没事。去陪她。”
江景琛,拍了下钱冰瘦削的脸,绕回自己的座位。
何静依,
长发掩脸,
侧头睡在座椅里,
他看了,
不舒服。
想把她的头靠进自己的肩膀,
扯了下扶手上的小臂,
却带起小臂上的一丝抽痛,
五根手指使劲蜷缩了一下。
他想撩起衣袖看个究竟,刚搭上手指,何静依抽回自己的小臂,头,却还背着他,靠向另一侧。她躲避着他的一切触碰。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摔下床的伤痕,
不想闻见他胸前强势的“东方之香”。
他以为,
她只是担心被自己发现身上的伤痕,
竟没注意到身前沾染的口红印,和,“东方之香”。
航班终于落地,钱冰被送去了苏锦年的医院。他需要被观察出血状况,也只有在这,江景琛才放心。
江景琛:“锦年。病历在这,出血量达到30%。昨晚手术到现在,我只给他喝了点水,防止胃酸烧灼。我先回家,依依不太舒服。”
苏锦年:“依依怎么了?看她脸色不太好。额角肿起来了。”
江景琛:“唉……没事。回家就好了。冰,交给你了。我每天都会过来。”
苏锦年:“别担心,我这几天都在医院陪他。”
江景琛:“好。”
?@榕庭?
和回来的路上一样,何静依一言不发,甚至拒绝江景琛拉她的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可就是不想碰他。
他单手支颐在车窗上,无声的啃噬着指甲,专心思考着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从钱枫来了以后,一切变得不太对劲。钱枫对何静依的评价,也让他心生不快。
可那样虚怀的拥抱,他只把她当做姐姐,仍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对于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他来说,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拥抱。可根结,恰恰在那个拥抱里,在他胸前衣扣旁沾染的一点口红印里。
回到榕庭,何静依,和往常一样,摊开行李箱,整理衣服,洗的洗,收的收。
江景琛,站在行李箱旁,等待着沟通。可埋头整理的人,不像有话跟她说的样子。他好像只是团高大的空气。
他不得不俯下身,半蹲下来,先开口。在爱情里,他总是没原则的那个。
她手里的衣服,被他扯过,丢在一旁,细白小手攥在掌心里。他想就势揽她入怀,像往常那样,给她一个踏实的怀抱。
胸前刚沾染到她的额头,竟被她大力的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愣怔的看着低眉的她。娇柔的脸上,竟在凌厉的咬着下颌骨,有那么点可怕。
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疑惑、不解,她跪在他身前,迅速解开他的衬衫纽扣,抽出腰间的衣襟,麻利的脱掉了那件她厌恶了一路的衬衫。
何静依:“裤子也脏了,脱下来给我,拿去洗。”
江景琛,愣怔的从地上爬起来,脱到只剩一件短裤,站在衣帽间门口,递给她。
江景琛:“依依……”
何静依,抱起一堆脏衣服,轻蹙着眉,快速跑去二楼,只丢下三个字,
何静依:“去洗澡。”
他本能的听令,愣怔的走进浴室,直到把自己快速收拾回“蔚蓝的江景琛”,才从浴室里出来。
刚走到二楼台阶,
只听见一楼阳台,
揪心的哭泣,
哭的他心疼,
哭的他望而却步。
他站在二楼的身影,恰好被郝姨看到,他使了个手势,郝姨,悄声离开一楼阳台的的洗晒区,来到二楼。
何静依的痛哭声,
掩盖在暴雨的劈啪作响里,
抱紧双膝,
蜷缩在阳台上,
刚被她狠狠揉搓过的白衬衫,
滴答滴答的在她头顶落着水……
郝姨,被叫进书房,轻声问着,
江景琛:“怎么回事?”
郝姨:“太太刚才,拿着一只刷子,在刷……您的衬衫。好像第二颗扣子那有……口红印。刷完那个印记,刷子……被扔到院子里去了,就……靠在墙边哭。您叫我的时候,刚把您的衬衫洗好,晾上。”
江景琛:“口红?……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