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寒尚小,月半则大矣,小寒。
辗转到中国最北端的边境小城,已是两天后的中午。
江景琛和钱冰,直接被接到飒飒冷风的江边。白雪皑皑,江雪飘飘。冰面偶有浮动的冰排,缓缓飘动……
人杳杳,思依依,更无芳树有乌啼。
江边端坐着长发及腰的背影,身旁一只灰白瓷瓶。白色羽绒服略显单薄,圆圆的头顶,在北风呼啸中,孤单,寂寥。
江景琛,钱冰,鹰,一白两黑,停留在长发背影不远处。鹰,手中抱着另一只灰白瓷瓶,瓶身勾画淡雅兰花。
江景琛:“你是,鹰?”
鹰:“是,江少爷。”
江景琛:“姝姨,什么时候走的?”
鹰手中的雕兰瓷瓶,装的是谁,他很清楚。
鹰:“前天,和何小姐外婆同一天。”
江景琛:“外婆家里还有什么人?舅舅?”
鹰:“舅舅,未婚,夫人已经处置好了。林家给的5万美金也追回来了。夫人给您留了话:江少爷言而有信,余姝必赴汤蹈火,但此生,心意只能尽到这里。”
江景琛:“嗯,知道了。他们有没有伤害她?”
鹰:“属下赶到的时候,何小姐被关在外婆房间,每天只给有限的饭菜,护照,被他们撕了粉碎,所以一直回不去。外婆,本来没有生病,是因为何小姐回来以后,才生了场大病。”
钱冰:“我艹,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林婉菁,真行。”
鹰:“夫人来了以后,先处理了她舅舅,但没有表明身份。之后在医院里找了照顾她和外婆的人。外婆去世以后,何小姐,这几天没怎么说话,一直坐在这里。”
钱冰:“我擦,人呢?!”
说话的功夫,三个男人再转头时,长发背影已不再原地。江景琛发疯似的朝刚才的方向跑去,临近江边,才看见一个圆圆头顶,出现在江面中心,单薄的羽绒服沾水飘起……
江景琛边奔跑,边朝江水中心大喊,长白羽绒服被大力甩在江边……
江景琛:“何静依!何静依!,你给我回来!依依!……傻瓜!”
高大身形,脱光上身的衣服,跃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飞速旋转的臂膀,马达般朝江中心游去……
一阵江水翻涌后,光身的男人,横抱着滴答淌水的瘦弱身形,迅速奔回岸边。零下35度,周身江水已在他的赤膊上急冻成冰,被周身大力的按压动作撕扯成碎片,再急冻,再碎片……
直到,何静依口中喷吐出冰冷的江水……
她被裹进干爽的长白羽绒服里,横抱着奔跑回车。
鹰,跟在江景琛身后,脱下黑色长衣,披上他打颤的身躯。
江景琛横抱着何静依,坐在保姆车后排座,冰冻的小脸儿在空调热温下逐渐化成行行雪水,流淌过脸颊,流淌过他胸前,她最喜欢味道的胸前……
何静依:“咳!……咳!……咳咳咳!”
江景琛:“依依!依依!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
江景琛关切的声音中,哭腔明显。
何静依:“咳!好冷……”
江景琛:“钱冰!把空调开到最大!”
黑色长衣,从身后大力扯过,紧紧罩在何静依身上。煞白小脸儿被埋进胸线明显的胸膛,细瘦冰凉的小手,颤抖着钻出一根手指,轻抚上如沟的胸线。
何静依:“是……你吗?”
江景琛泪雨如注,低声哀泣,不住点头,
江景琛:“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依依,呜……对不起。我们很快到医院,坚持一会。乖。”
何静依:“我……会乖。”
细瘦冰凉的手指,滑过如沟的胸线,不再用力,默不作声,气息微弱……
江景琛冲驾驶室高声吼着,
江景琛:“钱冰!快点!!!”
钱冰:“2分钟。”
白雪皑皑,万里雪飘。泪如雨下,心痛如割……
?@边境小城医院?
钱冰:“琛,先把衣服穿好。你自己还是个没痊愈的病人,别再折腾回不了美国。”
接过纸袋,江景琛奔回保姆车里换下冻得僵硬的衣裤。脱下里裤时,发现上面沾染了斑斑血迹,身下的敏感处被深深的划伤,细细冒血。
他翻出车用药箱,快速处理了伤口。他是医学博士,处理小伤口,手脚麻利。但下身和小腹的隐隐作痛,他没有在意。他更在意的人,还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只穿了柔软单裤单衣,裹紧干爽羽绒服,赶忙奔回急救室门口。奔跑带来下身的扯痛,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引起过多的重视。他只想奔到她身边,无法忍受她再一次从他身边消失。
急救红灯终于熄灭,细瘦身形躺在急救床里推出,惨白的让人心疼……
医生:“她入水前应该就有重感冒,又吸入不少江水,有吸入性肺炎的症状。其他外伤刚才做过处置了,就是体温太高,42度,做做物理降温,先退烧。”
江景琛:“这些消炎针打完,我们就离开医院,我是医生。我想回去照顾她。”
医生:“……可以。”
江景琛:“冰,让私人飞机马上开过来,我们先回申城。”
鹰:“江少爷,我去安排。”
江景琛微微颔首,鹰,迅速闪身。
钱冰:“这是,余姝的人?”
江景琛:“我也就见过一次。但看起来跟余姝很亲近。”
钱冰:“总觉得这脸哪看过,像某个很熟悉的人。说不上来。”
江景琛:“你看着依依,我出去一趟。”
钱冰:“你干嘛去?!”
江景琛,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只穿一件卫衣,奔跑到飘雪的室外。5分钟后,瑟瑟发抖,跑回病房,把滚热的何静依搂在胸前,降温……
直到高烧的热量传递,他再次迎着风雪,伫立在寒冷中,5分钟,零下35度,跑回病房,抱起,传递,风雪中再次伫立……
钱冰:“你丫要不要命了!!你自己还没好,再闹点新病怎么照顾她?!”
江景琛:“你别管。她这样会烧坏的,必须马上降温。我没事。”
一小时后,往复奔跑过几个来回,直到温度计显示37.8度,他才坐在床前。嘴唇发紫,脸色清白。用最后一点冰冻过的温度,握住何静依细瘦滚烫的小手。浑身冷颤……
钱冰,给冻成冰棍儿的江景琛披上厚厚的羽绒服,从身后环抱着他宁可没有女人也不可或缺的兄弟,紧紧的环抱。
兄弟间默契不语。身前的人,传递爱意,身后的人,传递温暖……
他想她快速降温,他想他的兄弟不再有事……
鹰,提着稳健的脚步,轻如飞燕踏进病房。
鹰:“江少爷,我们该出发了,私人飞机20分钟后降落,我们赶到机场需要15分钟。”
江景琛颤抖着发紫的嘴唇,低声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