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初秋,夜半,微凉,惟愿……
?@苏家医院?
白寂的病房,少女,跪伏在病床边。她双手合十,细白掌心间,夹握着一只宽大软绵的手掌。
微企樱唇,额头轻抵着宽大手掌的指尖儿,心中似有一轮明月,她在祈祷。
“神啊,他就是那个我最在意的人。我不懂得相爱,可眼前的人就是我无比信任的人,会信任到死的人。他现在不好,求你,如果听得见我的祈祷,让他快快醒来,哪怕让我奉上所有的运气,哪怕……哪怕奉上我不值一提的生命。惟愿,我惟愿他明天就能醒来。求您……”
她轻触下屏幕上的播放键,手机里一遍遍播放着《少女的祈祷》,那是她刚刚在家里弹奏的曲子。很多个版本,她想送给不同的神去祈祷,去告慰……
何静依:“江景琛,这首曲子,你一定听我弹过,对不对?……我很喜欢这首曲子,每次挨打,挨骂,我都会跑回家,弹这首曲子。我希望,有一天,或许有个人可以帮我逃出这样的世界,走进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没有打骂,吃饱穿暖,呵。……结果,我真的运气好,遇见了你。……可我,呜……,都怪我,呜……,一定是你沾染了我的厄运,才出这样的意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
娇柔的小脸儿趴伏在江景琛的手心里,久久的抽泣……
钱冰:“依依,别哭了,哭的哥哥心都碎了。安慰过那么多妹妹,你这样的,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别坏了我阅女无数的名声,嗯?”
何静依:“呵……”
钱冰走进病房,轻轻扶起跪在床边的何静依。给她搬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来。
何静依:“谢谢冰哥。”
钱冰:“这是我应该做的,哥哥对不起你,没有好好把他带到你身边,还让你看见这么,有点恐怖的场面。都是我不好。”
何静依:“不是,都是我的错……”
钱冰:“不是!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啊,我最讨厌我身边的人作劲自己。……听见没有,依依?”
何静依:“呵,嗯。冰哥?”
钱冰:“嗯?”
何静依:“你没听过我弹琴吧?”
钱冰:“……没有。”(明明听过彩云追月,还被感动到)
何静依:“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钱冰:“在这?”
何静依:“嗯。这首曲子叫做……《彩云追月》。”
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何静依挺直细瘦腰身,双手轻搭上江景琛坚实的手臂,点开手机上的播放键,开始病床边没有黑白琴键的弹奏。
《彩云追月》,一首始创于清代的广东民乐,后来被改编为钢琴曲谱,被钢琴家们争相弹奏。
曲调轻快,犹如仙人,踩驾着五彩祥云,奔向月宫。那是人们心目中对月宫的美好向往……
一曲弹罢,终音落在江景琛肘间时,他的右手像触电般晃动了一下!
何静依和钱冰都看到了,两个兴奋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向苏医生报告第二次的喜讯,江景琛的右手,五个指尖,齐齐的勾了勾,和《彩云追月》的终音手势一模一样……
弓起的手型,明显的颤动,他真的动了!
钱冰,大步跑出去,一遍遍大声呼喊着苏锦年的名字……
苏锦年,不见往日的沉稳、儒雅,小跑进来,在江景琛周围做着各种检查。
他捏了捏江景琛肩头,未裹纱布的一小块肌肉,
苏锦年:“琛!琛!听见我说话吗?我是锦年。听得见就动动眼睛。”
钱冰:“琛!琛!醒了吗?我是钱冰,快醒醒,你丫……”
眼球在江景琛的脸上滚动了几下,他听见了!他听见了!他难耐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江景琛:“嗯……”
钱冰:“我艹!!!你丫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呜……我TM要吓死了!终于醒了!呜……”
苏锦年:“琛,琛,试试睁开眼睛?”
江景琛卖了很大力气,也只是转了转眼珠儿,他伤的太重,甚至连睁开眼睛,都要费不少力气。
苏锦年叫来了Rachel,在床旁记录下各项监控指数,检查江景琛头上的伤,身上的伤,右腿上的伤……
Rachel:“院长,一切指数都正常,江少爷终于醒过来了!太幸运了!弥漫性脑出血的病人,我几乎没见到过活着回来的!”
苏锦年:“Rachel!别乱说话。”
Rachel:“呵呵,我是太高兴了院长!对不起。”
苏锦年:“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病人还没有睁眼,再继续观察。”
Rachel:“嗯,明白。”
苏锦年进来检查时,钱冰带着何静依走出了病房。两个人不舍的趴在门口大玻璃窗前,红红的泪眼,紧盯着面前苏醒过来的高大身形。
钱冰的手掌不停抚摸着何静依圆圆的头顶,爱抚着……
钱冰:“妹妹,你太厉害了!一定是你的琴声,他听见了,他知道那是你,才从死神那边跑回来了。妹妹,谢谢你,把我最爱的兄弟拉了回来!”
钱冰一个抚顶的吻,落在何静依头顶的长发上,深深的……
何静依:“冰哥,他这次真的醒了是吗?真的吗?!”
何静依一边止不住流淌激动的热泪,一边不住的问着钱冰,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钱冰:“是真的!妹妹,是真的!他不会再走了。不会了。他醒了,就舍不得离开了。因为是你唤醒他的,嗯?”
何静依不住的点头,点头……
何静依:“嗯!嗯!嗯!希望他明天早上就能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来了。呵,呜……”
钱冰:“别哭了,傻妹妹,3点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我送你去休息一会?”
何静依:“不,我不累,我想继续陪他。我想等他睁开眼睛,我想让他看见我。”
钱冰:“哼,你们两个人,真的是。腻歪死我了。那好吧,我也在这陪你,嗯?”
何静依:“嗯。”
苏锦年带着Rachel出来,顾不上多说话,只拍了拍何静依柔嫩的肩膀,就去和其他主治医忙着讨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也许他明天早上就能醒来,他必须为他的兄弟做好万全的准备。
何静依,再次回到病床前,把他五根指尖儿放在唇边,轻吻着,轻含着,指尖儿上的气息,如兰,晶晶亮亮……
何静依:“大朋友,我是依依,我来了,我就在你身边。如果你听得到,再动动指尖儿好不好,嗯?”
江景琛动了动眼珠,他想卖力的睁开,却还是缺少些力气。但他的五根指尖儿,齐齐的颤动了一下,在她的樱唇边,颤动了一下。她的唇角,甚至被这连续的颤动,抓的微微变形。
她兴奋的轻轻含住无名指的指尖儿,轻轻的含住,他的指尖儿感受到纯香的湿润,在如兰的香口中,轻轻的颤动着,一下下,一下下,磕碰着她洁白的齿尖儿……
何静依:“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急,我在,我陪着你,等着你醒过来,嗯?”
何静依欠身在江景琛头顶,没有覆盖纱布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抚了抚他一直卖力转动的眉眼,在他耳畔,轻声说,
何静依:“我在,再睡一会,就有力气睁开眼睛,我等着你,我等着你在晨光里睁开眼睛,嗯?”
她轻吻了下耳鬓边的痣。
江景琛:“依……嗯……”
何静依:“呵,傻瓜,我等着你,睡一会。”
江景琛不再卖力的转动眼睛,但用仅有的一点力气,轻触着何静依的手心,她知道,他不想让她走,她握紧了他的指尖儿,把脸埋进他的掌心,嘴角带笑,在床边陪着他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