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能否最终成功,一半取决于我,我对自己很有信心,而另一半取决于要找的合作对象,所以三爷爷我现在也没法告诉您有几成把握。”秦澜心从来不认为单凭一个人的力量便可以在生意场上横扫千军,寻找最佳的合作伙伴,让自己事半功倍,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你说的也对!这件事情你别着急,一定要选好合适的人,三爷爷早年间结识过不少的人,或许能帮上你。如果你能赢,那三爷爷以后可是有好酒喝了!”钟敬轩笑起来说道。
“三爷爷放心,以后好酒绝对少不了您的!”秦澜心想着,待会儿要回去好好想想,她应该拿出哪一种好酒的酿制之法出来呢?
等到秦澜心从钟敬轩屋里出来,又去了主屋找韩氏和秦向争说了会儿话,接着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是,一踏进西厢房,就见重双、重喜跪在屋里低着头,秦澜悦有些着急地在两个人面前走来走去。
见秦澜心进来,赶紧拉过她的手走到两人面前说道:“我姐回来了,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和她说吧!姐,我先去爹娘屋子呆一会儿!”
说完,秦澜悦逃也似地离开了。
“怎么了?”秦澜心不解地看了刺溜一声不见影的秦澜悦,又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你们跪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吧!”
“姑娘,奴婢是带着重双给您请罪来了!”重喜比重双大两个月,两个人在暗云阁的时候关系就最好,而重喜一直把重双当妹妹一样地疼爱,刚才要不是她拦着重双,说不得重双这会儿就要闯大祸。
“请罪?重双你做了什么需要重喜给你请罪?”对于这些暗云阁出身的人,秦澜心尽量以平常心和同其他下人一样的自然态度对他们,这段日子大家主仆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重双这时低着头抢在重喜面前说道:“姑娘,我刚才要去割人舌头,重喜姐姐拉住我不让我去,就带我来给您请罪了!”
“你……你要去割谁的舌头?”秦澜心有些惊吓地看着她问道。
他们这些杀手难道真的改不了?杀人该不会上瘾吧?
重喜抬头看了一眼秦澜心的脸色,知道她可能有些误会,马上替说话太直接的重双解释道:“姑娘,您别害怕,是今天重双出去的时候,在外渔巷听到那些嚼舌头的女人说您的坏话,她一时气不过,出手用石子打了她们,心中还不解恨,刚才就想抹黑去把人家的舌头给割了。”
原来是因为她!秦澜心欣慰感动的同时,还是有些后怕,要是重喜没有拉住重双,她真的去了外渔巷割舌头,孙铭淳要是查起来,事情就更大了,那些人还不更要借题发挥。
“重双,你心中这么看重我这个主子,我很感动,但割人舌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甚至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就算你杀了他们,关于我的流言也不会消失,你总不能把所有说我坏话的人都杀掉吧!重喜,这次你做得很对,以后也要常常在一旁提醒重双,很多事情解决的办法不只有一个,也不是只有现在。好了,既然坏事没做成,你们就赶紧回去睡觉吧。不过,不许有下次!”秦澜心想着明日还是要和杨婆婆说一下今晚的事情,教导重双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重双和重喜都以为秦澜心会严厉地训斥她们一顿,没想到她只是轻拿轻放没处罚她们,天色已晚,她们也没敢继续打扰秦澜心。
接下来两天,流言依旧传得猛然,百味庄园这边却渐渐全都跟着秦澜心学得冷静淡然起来,当然这其中杨婆婆、秋纹婆媳两个功不可没。
到了这天午后,秦澜心自己在书房里仔细回忆着酿酒的古方,华夏五千年最古老的名酒有很多,其中一种浓香型的中州佳酿就很受人欢迎,也是秦澜心以前最喜欢喝的,这种香型的华夏特有的白酒香味极为浓郁,入口绵甜爽净。
虽说上等浓香型白酒储存期多在一年以上,但经过在蒸馏工艺上的改造,她敢保证新制出来的这种白酒也要甩董家贡酒好几条街。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这时,杨婆婆在门外轻声问道。
秦澜心放下手中毛笔,赶紧站起来说道:“杨婆婆,快请进!”
“打扰姑娘了!”杨婆婆走进来笑着说道,“姑娘,刚刚京都来人,有一封信是给姑娘的!”
杨婆婆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交给秦澜心,秦澜心疑惑地接过之后,她就退出了书房,留下秦澜心一个人看信。
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拿在手里,秦澜心就有些紧张,而且刚才杨婆婆临走时那别有深意地一眼,也看的她有些古怪,能让杨婆婆亲自送来的信,会是他写的吗?
小小地深吸一口气,秦澜心走回书案前坐下,然后去除了蜡封,缓缓地掏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虽然只有一张,但是写满了骨气劲峭、筋力丰厚的字,而入目落款处的“钟逸”二字,也让秦澜心喜上眉梢,羞红了脸颊。这还真是他写来的信!
信的内容精炼简洁却又在字里行间能够让人感觉出远在京都的钟逸一直都在关心着她的状况。
他说,他在京都一切安好,棘手之事也找到解决之法。
他说,他知道了福江口有关她不好传言之事,让她勿要挂心,凡事宜等不宜急。
他说,一壶浊酒夜独饮,切切别思弦无音,幽月遮影何处寻,吾等春风送离人。
当秦澜心将钟逸最后所写诗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时,便是“一切幽吾”,他是不是想说“一切有我”,想到这里秦澜心鼻子酸酸的,被人这样挂念与安慰,坚强的她忍不住都想落泪了。
不过,她却是笑了,笑得心花开放,笑得红霞满面,笑得将那薄薄一张信纸紧紧按压在胸口,似乎只有这样做她才能抑制住那要跳出来的小心脏。
就在秦澜心收到钟逸来信没几天,就在那些传言甚嚣尘上之时,白石码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只有在京都才能看到的宫廷侍卫穿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铠甲护送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身穿圆领深蓝锦缎长袍的玉面太监出现在白石码头。
这些人声势浩大、威风凛凛地从码头停靠的大官船上走下来,先去了福江口县衙,然后由县太爷孙铭淳亲自领着去了百味庄园。
而那边早有人快马通知秦家人穿戴整齐,摆好香案,迎接圣旨。
对于圣旨的到来,钟敬轩似乎早已知晓,他只嘱咐杨婆婆教秦家人接圣旨时的规矩,然后自己就安稳地在百味庄园后院药庐里摆弄药草。
他是先帝义父,与先祖帝是结义兄弟,在大魏朝就是当面见到太后、皇上都不用跪,更不要说是圣旨了,再说本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还不值得他走这两步路去见个太监。
秦澜心就是再见惯大场面,猛然听到让她去接圣旨,也有些吓蒙了,就像一个普通老百姓在家坐的好好的,有人跑来告诉你,国家主席给你打电话让你接一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怎么会不害怕呢!
好在有杨婆婆在,经她调教的下人也都没有慌乱,秦家人全都穿上自己最好最正式的衣服,然后跪在前院接圣旨。
前来福江口代为宣圣旨的乃是宫中正六品副统管太监殷少士,他是侍奉过两代帝王的太监庞严的义子,而庞严是现在伺候在顺和帝身边极得帝心的太监总管。
殷少士由孙铭淳陪着走进百味庄园,跟来的侍卫两名守在园子大门外,不准闲杂人等靠近,其他全都跟着进了百味庄园。
有些诚惶诚恐的秦家人恭敬地跪在地上,殷少士走近之后,语气很是和善地问道:“请问哪位是秦澜心秦姑娘?”
“民女正是!”秦澜心赶紧回道。
殷少士看着她点点头,高声喊道:“福江口秦家之女秦澜心接旨!”
接着,殷少士就展开圣旨宣读了起来,而不等他念完,秦澜心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皇帝已经看到了她给邓通写的《三字经》《幼学琼林》等启蒙文章,并已经决定将其编入皇家书库,还要在大魏朝推广开来。
皇帝在圣旨上不但称赞了无名老人,还夸她“蕙心纨质、知书达礼”,而这八个字殷少士一念出来,秦澜心就知道这段日子关于她的各种流言肯定会不攻自破,烟消云散。
估计今天之后再也无人说她品行不端,因为连当朝帝君都赞她“蕙心纨质”,那些长舌妇人可不敢与皇帝作对,否则就连孙铭淳这个知县都不会放过她们。
秦澜心恭敬小心地接过圣旨摆在香案上,自此后秦家的香案上也要日日焚香了,以感念皇帝的恩德。
圣旨宣读完,秦澜心也接下供了起来,但殷少士并没有转身跟着孙铭淳离开,而是带着笑意地看着秦澜心问道:“姑娘,不知钟老爷子现在何处,洒家可否有幸能见上他老人家一面请个安?”
刚接下圣旨的秦澜心心中又是一个“咯噔”,她猜出钟敬轩和钟逸的身份在京都定然不凡,可绝对没想过连宫里的太监提到钟敬轩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模样,而且看这传旨太监也是一个久在高位不同寻常之人,她这百味庄园到底进来的都是些什么大神呀?!
“殷统管,我家老爷在后院药庐,您跟着小的来吧。”这时,石砚从后院跑来对殷少士说道,“姑娘,老爷说,今天就让殷统管和跟他来的人在百味庄园暂歇,您去多准备一些吃食给他们,孙大人就请先回吧!”
“好,我知道了!”秦澜心不敢怠慢和耽搁,石砚带着殷少士去后院之后,她和韩氏也赶紧带人去准备做饭。
此时,白石码头来了传旨太监进了百味庄园的事情已经悄悄传开了,就连圣旨上的内容,杨婆婆也让重双几人不动声色地透露了出去,其中自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话。
很快,外渔巷那些听到消息的长舌妇人都吓得不敢出门了,她们都担心自己之前那么诋毁秦澜心,到处去说她的坏话,皇帝会不会派人来抓她们进大牢,越想越害怕,有好几个吓得躲到娘家几个月都没露面。
正在百味食肆上工的邓氏、余氏几人也都听到了消息,可又不敢这时候去百味庄园,听说京都来传旨的太监和侍卫还都没走,怕是要在那里吃午饭。
果然,不一会儿重鹰就来到百味食肆,让六子把煮好的热酱骨头让他先端走待客。
秦澜心和韩氏带着后院的厨娘做了两大桌子菜,一桌子让重飞等人端到了前院给那些侍卫们吃,还特意买了几坛好酒,另外一桌子摆在了后院主屋客厅,由殷少士、秦向争陪着钟敬轩。
“殷统管面子可是真大,平常心丫头可没为我一个人做过这么多好吃的菜,不要客气,尝尝我家心丫头的手艺!”坐在桌上主位的钟敬轩淡笑着说道。
殷统管一脸受宠若惊地看着钟敬轩说道:“老爷子,您可别吓奴才,这秦姑娘都是看在您和皇上的面子上拿奴才当个客,在您面前,奴才只有站着的份儿,您让奴才和您一桌吃饭,这是奴才三生修来的福分!”
一桌子三个人,最尴尬的就是秦向争,作为家里的男主子,他本就应该坐在这里陪着吃饭,可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这心里直打鼓。
钟敬轩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也以为这老爷子不过是出身大户医术高超的大夫,可今日看这副统管太监在他面前恭敬害怕、伏低做小的样子,这钟敬轩的身份怕是太不简单。
“殷统管在老夫面前不必如此,你再这样可是要吓坏我的侄儿的,我不过是早年间给先帝和皇上看过病,怎么就吓着你了!”钟敬轩抬眼别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殷少士。
殷少士马上会意过来,看着钟敬轩和秦向争笑着说道:“是是是!老爷子说的是,可您毕竟救过皇上的命,奴才只是皇上的下人,这同坐一桌而食的确是奴才的福分。”
这时,钟敬轩也看着秦向争说道:“向争,你不要太过拘谨,三伯不过是以前在宫里当过几天大夫,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告诉你们。”
宫里当过大夫那不就是太医!秦向争很快就镇定下来,不管钟敬轩是什么身份,他把他当成长辈敬着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也笑笑放松下来。
三个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菜,殷少士期间忍不住称赞了好几回这菜做的好吃,比宫里的御厨做得还要够味,尤其是那酱骨头,他吃着满嘴都是香。
等到吃完饭,钟敬轩没让秦向争继续陪着,而是自己和殷少士在厅里喝茶聊天。
“殷统管,此次来福江口是皇上让你来的,还是有别的原因?”一般传旨太监也是分等级的,像秦澜心这样的民间“赞誉”圣旨,一般都是八品传旨太监负责的,什么时候需要殷少士这个六品的过来了。
殷少士不敢隐瞒,立即说道:“回老爷子话,这都是圣上体恤奴才,自从奴才十岁进宫,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过老家,此次传旨到福江口,正好路过奴才的老家,所以奴才就去求了皇上让奴才来传这道旨,皇上允了。来之前,小王爷说您在这里住着,让奴才也来给您问个安。”
“他倒是有心了,这圣旨是谁去求得?”钟敬轩可以断定这道圣旨和钟逸一定脱不了关系,不过他与秦澜心关系未明,所以这圣旨肯定不是他去求皇帝写的,那么会是谁呢?
“奴才听说,邓通邓大人和梁王府的齐三爷都进了宫,没过多久皇上就下了这道圣旨,奴才就来了!”殷少士斟酌了一下说道。
“怪不得,他们怕是听说了心丫头在这里被人欺负受了委屈,担心日后没人给他们做好吃的吃食出来,呵呵!”钟敬轩微微一笑地说道。
殷少士在皇宫里可是呆了二十年,最会看人脸色、听人话音,是有名的人精儿,来之前他就已经四下里悄悄打听这秦澜心是何许人物,结果竟然只是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穷苦农家女。
可就在离开京都的前一天,皇后的亲弟弟恭亲王府的小王爷钟逸竟私下见了他,告诉他钟敬轩就住在福江口,到此之后还不让他张扬出去。
来到这里之后,他先是发现钟敬轩与秦家一家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而那秦澜心更是令他眼前一亮,心道:这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分明是草窝里藏着的金凤凰,鹊巢里停着的青鸾鸟。
再听钟敬轩说的那句“我家心丫头”,再想想来之前钟逸的叮嘱,殷少士隐隐就嗅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来。因此,对于这农家出身的秦澜心他也不敢轻视和不敬。
“呵呵,秦姑娘的厨艺的确是高。老爷子,恕奴才多嘴问一句,是不是有人对秦姑娘不利?”殷少士出声问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心丫头挡了一些人的财路,他们用了些下作手段罢了!”钟敬轩似是无所谓地说道。
“哦?竟然还有这等卑鄙之人,不知您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可有奴才能帮的地方?”殷少士自然是想要和钟家交好的,怎么说钟家也是皇后的娘家,就连皇上都护着呢!
“那倒不用,今日你来宣读圣旨便是已经帮了忙。不过是一家绣坊和董家罢了!”钟敬轩端起一旁的茶杯,微抿一口淡淡说道。
谁知,殷少士听后眼中一惊,忙问道:“老爷子,不知道您说的董家是哪一家?”
“白石码头董家酒殷统管不会不知道吧,老夫说的就是这个董家。”钟敬轩看到殷少士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他的好孙儿可真是好算计呀!
“不知董家和秦姑娘为何会……”殷少士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可一听说是董家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了,谁让董家就是害他殷家家破人亡、害他被迫进宫做太监的幕后真凶。
钟敬轩没有对殷少士说太多,只说因秦澜心和李家交好,做了两样点心给李家老夫人送去,结果就惹了董家的嫉恨,顺便把董记酒楼陷害秦澜心的事情也提了一下。
这一提就把殷少士压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仇恨给勾出来了,他在宫里一心往上爬,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给枉死的父母报仇,可就算是奴才也有三六九等,也有数不完的勾心斗角,他用了二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但那又能如何,董家的财力太大,董家的姑娘不但进了宫还怀了龙种,一旦董家变成一品娘娘的娘家,他再想复仇就更难了。
好在,他家里的大哥和几个侄儿守住了家业,殷家也是酿酒世家,几代传承的手艺还没有丢,就算殷家的酒现在没有董家贡酒出名,还处处被其打压,但在京都也已经闯出了名号。
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和机会,总有一天他要把殷家酒也送进宫里,让天下人知道,好喝的酒不止是董家贡酒。
“老爷子,董家欺人太甚,您就没想着帮秦姑娘出这口恶气!”如果能借着钟敬轩的手教训董家,那么让殷少士做什么他都愿意。
钟敬轩却是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这件事情心丫头她自己有主意,就算要出这口恶气,她也想名正言顺地在酿酒上胜过董家,而不是用那些令人不齿的阴谋诡计。”
“酿酒?秦姑娘会酿酒?”殷少士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这丫头说她会,还说要酿出比董家贡酒更好的酒给我喝,呵呵,现在她正四处找酿酒的行家,谁让她手里只有秘方没有人呢!”钟敬轩似乎丝毫不介意将酿酒秘方的事情告诉殷少士。
而殷少士现在要是还没听出钟敬轩话里的意思,那么他就不用回皇宫,直接跳进这福江清醒清醒算了。
“老爷子,不知道秦姑娘要找什么样的人?实不相瞒,奴才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酿酒的,殷家老酒在峡江詹宁码头那也是远近闻名的,就是京都也开了一家酒坊。老爷子,奴才说话直,您别怪罪,秦姑娘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奴才愿意推荐自家的酒坊,而且绝不会亏待了秦姑娘。”就算现在不相信秦澜心的能力和她手里的酿酒秘方,殷少士也相信钟敬轩,这可是连先祖爷都赞过的能人,既然他现在把这个事情透露给自己,那就是有意让自己参合进来。
此时,殷少士忽然想明白了,也许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怪不得义父庞严在皇宫里故意和他聊起自己的老家,还透露皇上让人去福江口传旨的事情,也怪不得皇上会那么容易就允许他来福江口传圣旨,就连京都最尊贵的小王爷钟逸都会单独找他。
还有到了福江口,一向爱清静、连皇上太后都不怎么见的钟敬轩会留他在这里吃饭、叙话,这一桩桩一件件前前后后联起来,目的就是让他来福江口,然后和秦澜心合作共同对付董家。
想明白这一切的殷少士就更不敢小瞧秦澜心了,如果她只是一个厨艺精湛、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农家女,还不足以引起钟敬轩、钟逸等人的重视,那些启蒙书册他是没看过,但听义父说,皇上看后在御书房大笑三声,喜不自胜。
那么,钟敬轩所说的酿酒秘方也极有可能不是无中生有,难道真是上天听到他祈求的声音,派人来助他报仇?不管怎样,这送上门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一定要抓住。
钟敬轩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殷少士,知道这个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很多年的太监已经心思回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个盟友钟逸选的很好。
别看殷少士现在只是一个副统管太监,但他也是皇帝面前能说上话的人儿,而且太监总管庞严年纪也大了,过不了两年,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很有可能就是此人,与他交好对秦澜心可是大大有益。
“殷统管,这件事情老夫可做不了主,就是我那侄儿也是当不了家的,你只有去问心丫头,她要是同意,老夫自然全力支持!”钟敬轩算是给殷少士一颗定心丸吃,告诉他这件事情钟家是站在秦澜心这一边的。
有了钟敬轩这句话,殷少士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他求钟敬轩让秦澜心也来厅中商议此事。
钟敬轩点点头,不过后院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个人去了钟敬轩在前院的房间。
一坐下来,殷少士就把话直接给说明了,告诉秦澜心他家可以和秦澜心合作酿酒。
峡江的詹宁码头秦澜心之前听一些客人说起过,在大魏朝有三个最出名的码头贸易集聚地,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京都的顺天码头,其次就是这峡江与福江交汇处的詹宁码头,而福江口白石码头勉强算个第三位,是三大码头中面积最小、人员流动最少的一个。
“殷统管,听您说,您家是世代祖辈酿酒的,不知你们酿酒之地选在何处?”盟友很重要,不能因为他是皇帝近前的人,她就随意地和他合作。
殷少士马上以实相告说:“我家的酿酒庄子就建在詹宁码头上,酿酒所用的水是从峡江分出来的一条渠水河里的清水,所用酿酒之物乃是粟、麦和稻米,殷家黄酒、浊酒和清酒在詹宁码头也是很出名,京都也有殷家酒坊。”
“那詹宁码头附近可有清泉?或者常年不干涸的泉眼?”秦澜心追问道。
殷少士已经二十年没回老家了,但记忆中老家的模样他还是很清楚的,仔细回忆一下说道:“我记得是有的,小时候我爷爷也曾用泉水酿过酒,可是酒的味道总是差一些,泉水是甘甜清澈的,但酿出来的酒浑浊的很,还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甘泉酿酒乃是上上选,殷统管所说的这种情况,要么是你家在酒曲原料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在蒸馏和发酵的环节上有了什么漏洞,否则出来的酒绝不可能是浑浊和苦涩的。”酿酒要求原料纯佳,制曲、培曲以及蒸馏的过程中都要仔细小心,掌握好火候和分寸,否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殷少士一听秦澜心这样说,就知道她是个行家,还真想不出小小年纪的她怎么连酿酒都知道的这样清楚。
于是,慌忙点头附和说道:“姑娘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只是这些年来我家兄长不断改进殷家酿酒技艺,可就是找不出问题所在。秦姑娘,此事还请姑娘伸手相助,大恩大德我殷少士铭记终身。”
“殷统管不必如此,一切还要等我亲自见过才能下定论。”秦澜心笑着说道。
“心丫头,你莫不是要跟着殷统管回他峡江老家?”钟敬轩听秦澜心所言句句都是酿酒行内语,知她对于酿酒之事不但懂而且精通,但听她话音,她似乎想要亲眼去殷家酒庄看看。
此时,殷少士也一脸希冀地看着她,如果懂行的秦澜心跟他回了老家,说不定困扰殷家几十年的难题就能解决了。
秦澜心先是摇摇头说道:“三爷爷,我现在的情形不宜跟着殷统管一起离开白石码头。”不过,很快她又说道,“但我可以晚一天乔装改扮偷偷离开,这样就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您要知道,有些人现在盯我可是盯得紧!”
钟敬轩和殷少士都明白了秦澜心话里的意思,虽然张自成和董家的人现在进不来百味庄园,但是四周说不定埋了他们的眼线,秦澜心冒然出门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如果他们知道秦澜心要去詹宁码头,还是为了酿酒之事,那么董家下次要采用的手段,就不是“流言”这么简单了。
“这一趟必须要去吗?”钟敬轩有些担忧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他知道秦澜心很聪明,可她之前久居山野,之后落难白石码头,也一直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钟逸此刻不在这里,自己年纪大了,秦澜心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秦向争双腿不良于行,肯定也无法随同前行,秦澜兵目前还需要打磨,担不起大任,这护送秦澜心出远门的人可不好选。
“三爷爷别担心,我让重鹰、重飞、重双、重喜都跟着我,扮作游玩买酒的公子哥儿,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再说他们四人都有武功,也能保护我。”如果不是要安抚钟敬轩和秦向争、韩氏几人,她是不打算带这么多人的,也算是以防万一。
“老爷子,要不要我留下几名侍卫护着秦姑娘?”秦澜心在钟敬轩心中的位置必定不轻,殷少士也变得慎重小心起来。
“不用,人太多反而容易引起外人的怀疑,到时候你派人在詹宁码头暗中接应心丫头。殷统管,要是心丫头在詹宁码头出了事,老夫可是要拿你是问的!”钟敬轩脸上带着笑,但话中的警告意味很浓。
“您老人家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保护秦姑娘的安危,哪怕她最后不选择与奴才殷家酒庄合作,奴才也把她安然无恙地给您送回来。”殷少士对着钟敬轩表决心道。
“那就好,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殷家是个好的,心丫头定会助上一助,她这孩子就是热心良善。”钟敬轩满意地笑着说道。
之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些去詹宁码头的细节,而门外石砚一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屋打扰。
等到殷少士和那些宫廷侍卫离开之后,钟敬轩和秦澜心先没有告诉秦向争和韩氏要去詹宁码头的事情,因为这些宫里来人一离开,百味庄园就陆陆续续进来不少贺喜的人。
虽然,顺和帝只是给秦澜心下了一道赞誉的圣旨,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奖励和赏赐,但“圣旨”就已经是普通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荣耀。
皇帝的圣旨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邓氏她们也只是站在百味庄园的前院里,朝着供着圣旨的房间恭敬虔诚地看了几眼,就连她们这些局外人都跟着与有荣焉,激动、兴奋和开心地很。
到了晚上,秦澜心还特意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一家人围坐在前院客厅里和钟敬轩一起小贺一下。
欢欢喜喜地吃完饭之后,秦澜心在内室就把要去詹宁码头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就连秦澜瑞她也没瞒着,因为她离开之后,孩子们读书的事情会有钟敬轩暂时接手,教的也不是她编写的启蒙书册,而是钟敬轩熟悉的大魏朝的适合孩童学习的文章。
“姐,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去吗?”秦澜兵不放心秦澜心一个人出远门。
“是呀,大丫头,让你大弟陪你一起出去,要不然娘这心实在放不下!”儿女越大,能力越强,韩氏发现她的担忧也跟着增加。
秦向争则是看着自己永远无法站起来的双腿自责不已,如果他不是个残废,那么现在出去做这些事情的应该是他这个一家之主,可现在女儿这么小就要四处奔波,他内疚、懊恼也心疼。
“娘,这次出门不宜带更多人跟着,也不能让外人瞧出来端倪。你们也都知道最近这些天有人是专门在针对我,针对咱们家,虽然因为圣旨的到来流言会越来越少,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必须要走这一趟,让那些想伤害咱家的人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关于这些流言幕后真凶的事情,秦澜心并没有对家人透露太多,也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太多,现在秦澜兵他们心性还不稳,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冲动坏事。
“咱们一心一意过自己的日子,是招谁了还是惹谁了,怎么就有人这么看不过去,非要这么污蔑你,要不是有今日这道圣旨,娘还不知道这福江口咱们呆不呆得下去。”韩氏说着眼圈又红了。
“娘,咱们清清白白,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算有朝一日离开这里,也绝不是被人逼着逃离这里。要走,也要光明正大地离开!”
秦澜心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更何况自始至终她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些人心思阴暗,以为惩治了她,弯月绣坊和李家就会受挫,岂不知她不是被人那么好拿捏的。
“姐,你说得对!哼,我们绝不屈服!”秦澜悦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道。
“嗯,不屈服!”秦澜瑞也跟着童声童气地说道。
看着弟弟妹妹这样的表现,秦澜心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她告诉家人,等到她离开这里之后,对外就说她往西去了嵋城买陈皮、八角等香辛料。
次日天微微亮,殷少士和那些宫廷侍卫改穿便装从白石码头重新登船往东扬帆启程。
又过了一日,在凌晨寅时,一艘低调的私人渡船从白石码头驶出,撑船的是百味庄园的下人重鹰,而船上坐得正是女扮男装的秦澜心几人。
这艘船也是往东而行,朝着秦澜心记忆中老家的方向澜洲驶去,当然她要去的地方不是澜洲,而是与澜洲相邻一日水路行程的詹宁码头。
悠悠烟水,巍巍青山,划一道波,荡一层纹。站立在船头,秦澜心极目远望,深吸一口气,轻缓吐出,未知的前方,究竟会有什么等待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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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_<)~情书呀!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