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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脸色铁青:“当真是蠢头蠢脑、愚不可及!”

高浥不怒反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蠢头蠢脑、愚不可及,哪像您颖拔绝伦、高世骇俗!

可那又如何?现在,你的命捏在我这个愚人手里,一句话,我想让你生你就能生,我想要你死你就得死!”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下已然撕破脸,也再没什么好顾忌、好伪饰的。

这么多年,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成与不成就看今日!

高浥大手一挥:“来人,将她给我捆起来!”

太后倒吸口冷气:“高浥,你这是疯魔了!竟敢对我动手!”

高浥看一眼忍痛的高潜,忽而笑了起来:“拜母后所赐,那边已经疯了一个,如今也不怕再多我一个!哈哈哈……”

太后痛心疾首:“你可知你今天若真对我动手,即便我们母子一场,我也救不了你!”

高浥扬唇一笑,气焰极盛:“救?母后还是搞搞清楚,看看你我究竟是谁需要人救吧!”

太后气结。

完全是着了魔,油盐不进!

高浥这边说完半晌,那边却迟迟不见府兵动手,瞧过去,却见府兵们疑疑惑惑中互相观望,谁都不敢带这个头。

到底是太后,又带着宫中护卫,一旦动起手来,那便再没有退路,人家好歹是亲母子,回头认个错、服个软,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可他们不一样,所有罪责只会由他们承担……

高浥见手下迟疑顾望,气不打一处来,猛喝一声:“我说的话你们是听不见,都聋了吗!”

一声令下,府兵不敢再犹豫。

太后冷眼看去:“予看谁敢!”

话音一落,护卫队手中兵器立刻对准府兵,两方剑拔弩张,一时僵持不下。

然碍于广平王手里对着太后的长剑,护卫们行事仍是有些束手束脚。

两人争执半晌,似乎都忘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

太后眉头一动,突然察觉一件事,慢慢移眸看过去,目光冷得如刀:“阿潜,你是故意的吗?”

高浥不明就里,眼睛跟着望过去。

伤口钻心的疼,高潜强忍着慢慢抬起眼,一脸不解:“母后说什么是故意的?”

憔悴的面容上看起来很无辜。

皇帝失踪多日的消息一直被压着,只说在两军交战中意外受了重伤,尚在秘密养伤,不宜见人。

直到前些日子,王庭樾悄悄回到晋邺才有了皇帝确切的消息。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阿潜竟还留了一手,将传国玺偷龙转凤,偷偷带出了宫。

倘若国玺真的丢了,她拿个假国玺扶植太子上位,那岂不是……

昨晚入睡时,有宫人来报皇帝竟然去了上南苑。

太后垂垂眼,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追究此事到底是不是他设计的,而是趁着势态尚未变得严重,还有转圜的余地,将它彻底按下去,但凡同乐馆的、参与这事的人一概不留,再将高浥拘在府中,不与任何人见面,倒也能勉强掩盖过去。

倘若双方真刀真枪交了手,场面不再可控,惊动整个晋邺城的人,那广平王谋反一事就会被坐实,届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们自残内斗,两败俱伤,必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坐收渔利,反倒是便宜了旁人……

太后越想心越沉,卸去三分怒气,稳了稳心神,对高浥语重心长道:“阿浥,你是母后的亲子,母后断不会害你,倘若母后真想与你兵戎相见,就不会只带一队卫队前来,你可知你现在犯了的是谋逆之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母后还是能保下你的——”

“收手?”高浥没什么好耐心,讽笑打断:“那简单啊,母后若真想叫我收手,便让他交出国玺,写下诏书传位于我即可,反正,不论是他高潜还是我坐在这皇位上,您都是大齐尊贵的皇太后,谁也改变不了。从前母后对我的亏欠,我也一概不予追究,待我登上帝位,往后还是会孝敬您的!母后觉得如何?”

他说到最后虽笑着,但瞧着面目狰狞。

太后怔怔盯着持剑的人,完全没想到他竟如此冥顽不灵!

尚未登上皇位都这般颠狂,倘若真的如他所愿,那才是……

她往下压了压火气,刻意放缓语气:“阿浥,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高浥哼笑:“容易啊,怎么不容易,不就是一纸诏书的事儿,现在只要你们两个配合我,那么我就是新帝,谁还敢有异议!”

太后抿了抿唇:“尚不说你皇兄健在,就是太子——”

高浥冷冷一笑:“你少废话,跟我闲扯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何用?装什么母慈子孝?说白了,你就是怕掌控不了我,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皇兄亲政那么多年,有几件事能做得了主?还不是事事都由你们说了算!”

心思被戳破,太后彻底沉下脸,但嘴上仍是试图劝说:“你与阿潜都是我的亲生的,手心手背皆是肉,正如你方才所言,你们谁坐这皇位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我何必厚此薄彼?阿潜身体一直不好,政事上难免要我多操点心,可母后年纪也大了,渐感力不从心,太子又还小,万一哪日阿潜——来日我和旸儿能指望也就是你这个亲皇叔。”

她说到最后不胜感伤。

高浥呵呵一笑,懒得多说,示意人将她捆住:“我就不信你们能熬得过我!”

护卫队眼睁睁看着太后被捆住。

高浥冲着身形摇晃的高潜幽幽一笑:“皇兄,咱们接着上刑吧!”

就在高浥收回剑走向高潜的同时,有人纵身跃起,扬着剑就朝高浥砍过去。

高浥本能还手。

太后脸色大变,高声制止:“不许动手!”

显然,已是来不及。

一刹那间,整个后院刀光剑影,打斗声一片。

有内侍避开缠斗的人,扶着太后小心躲去角落。

很快,前院后院皆是血肉横飞,同乐馆上下弥漫在浓浓的脂粉香与潮潮的血腥味中。

有其貌不扬的内侍悄无声息地护在高潜身前。

高潜自始至终垂着眸,握紧手中染了血的蝴蝶绣囊,默默立在人后,白的近似病态的脸上浮起一丝诡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