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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孕?

梁婠脸色煞白,惊恐万分,怔愣半晌。

高潜默然不语,似乎是在观察她。

梁婠愣着愣着,忽然就笑了,舌头上的伤口痛得她难忍,红着眼睛,抽着嘴角,看起来又哭又笑的。

“怎么陛下也会说笑了?”

高潜没回答,只侧过脸看向地上的太医:“你来说。”

梁婠看高潜一眼,抹把眼泪,眼神既轻蔑又不屑:“他是你的人,你想叫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整个撒泼耍赖、胡搅蛮缠。

高潜轻轻扬眉,嘲弄地看她:“梁婠,你不觉得你很反常吗?”

梁婠骤然僵住,偏过头不看他:“随你怎么说!”

太医抬起头,看一眼高潜,才怯怯对梁婠道:“昭仪娘娘,您确实已有身孕。”

说完立刻垂下头。

梁婠看看他,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其他人,这么多人,无一不是缩着脖子。

梁昭仪进宫不过半个月,却有着一个多月的身孕。

气氛怎能不诡异?

梁婠张了张口,双目紧闭,慢慢吸了口气,接着赤脚跳下床,上前一把将太医从地上拽起来,赤红着眼睛:“堕胎药,现在去给我开!快去开!”

昭仪有孕,不但不见皇帝龙颜大悦,昭仪还吵着闹着要堕胎……

太医被她扯得东倒西歪,不敢反抗,只能颤歪歪地看向高潜:“陛下——”

高潜站在一边,默默地看她闹,心里也渐渐明白,为何她这段时间别别扭扭的。

如果是他的,应是去屏州前,在太极殿那次。

昭仪吵闹,主上又不见制止。

太医搞不清状况,急得汗流浃背。

宫人内侍瞧着只觉惊奇,个个大张嘴,从没见昭仪这般失态不说,更是没见主上对谁这般纵容过。

高潜沉着眉想明白,伸手抓住闹事的人,将人拽过来。

梁婠一边挣扎,一边喊着让太医开滑胎药。

高潜无法,只能将人抱起,按在床上。

梁婠被他仰面禁锢着,几乎要与他面贴面。

高潜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你知道自己有孕,对吧?”

梁婠一愣,垂下眼不说话。

高潜看着她,忽地笑起来:“所以才这般寻死觅活的?”

梁婠索性闭起眼。

“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

高潜捏住她的下巴:“说!是谁的?”

梁婠被他逼急,嗓子哽咽着:“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反正不是你的!”

“是吗?”

“杀了我!”

“若是他的孩子,你怎么可能要死要活,肯定会想方设法逃走,对吗?”

梁婠盯着他,一字一句说:“不知道,反正不管是谁的,绝对不会是你的,你也休想拿这个孩子要挟我!”

“怎么?承认有孕了?”

梁婠闭上嘴。

高潜不觉微微皱眉,低头看了她良久:“是不是我的,生下来验验不就知道了?”

梁婠登时睁大眼睛:“不可能!你休息!”

高潜瞧着她惊恐的脸,俶尔微微一笑:“倘若不是我的,我便杀了他,你再重新给我生一个。”

“你做梦!你休想!”

高潜将她搂住:“别再惹我生气,今天你已经闹够久了,换作她们,我早杀了。”

梁婠偏过头冷笑:“是吗?那太好了!你现在就赶紧把我杀了!”

闻言,高潜浅浅地扯了下唇角:“你确定?”

梁婠这才对上他的眼睛:“确定。”

说完闭上眼,身体放松下来,果然不再挣扎。

高潜轻声嗤笑:“好。”

没等来刀,也没等来剑,只等来钻心的痛,等来温热湿滑、带血的纠缠。

梁婠反应过来,又踢又捶。

高潜牢牢捏住她的手腕,置于头顶,扣住她的后颈,闭起眼发狠地吸吮她的舌尖,口齿间全是腥咸的血液。

有一瞬间,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前世。

那种久违的、熟悉的,让他的心绵软起来,也跟着酸楚起来。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即便从前做错了,重活一世,也有机会重新开始啊……

高潜放开她,垂下眼帘,沉静看她:“就不能别犟了?我说了,往后会补偿你的。”

梁婠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尖锐的疼痛直冲上天灵盖,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顶出躯壳。

她含着血,眼泪横流:“补偿?折磨别人,害死别人,到头来说一句补偿就完了?真是可笑,你——”

高潜舔了舔唇,满嘴腥咸的味道,作势又要亲她。

梁婠忍痛咬紧牙关,恨恨咽下后话,别开脸。

高潜瞥她一眼,站起身,看向跪在地上众人,个个额头贴在地上,似缩在龟壳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传孤旨意,含光殿左昭仪孕育皇嗣有功,进封为淑妃。”

梁婠皱着脸,翻起身,跪坐在床上,忙忙扯住他的袖子:“你休想拿孩子要挟我!”

高潜垂眸看她一会儿,难得表情严肃。

“梁婠,不说从前如何,单说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合该在一起。”

他从她手中抽出袖子,顿了顿,又道:“何况,你忘了那命格诗吗?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跟了别人?”

“正如你所说,除了南城宫、除了我,你现在又能去哪儿?又能依附于谁?”

“好好做孤的淑妃吧。”

高潜最后看她一眼:“只要你安心留在南城宫,该你的,日后,孤会一样一样给你。”

满宫人跪地叩拜,为她进封淑妃道贺。

高潜不再看她,对太医冷声道:“好好照顾淑妃,倘若他们母子出了问题,你们所有人都得去陪葬。”

梁婠听不到他们恭贺的声音,只怔怔望着离去的背影,高潜真是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眼前危机解除,她只稍稍松了口气。

可这拙劣的演技,真能糊弄过去吗?

她本想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可是——

她低下头,抚上尚未显怀的小腹。

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

若不是回宫后频繁恶心,尤其那日花池边吐得昏天暗地;若不是黄良媛随口一句,她才猛然忆起月信居然一直未至……

她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有孩子。

他不想让他们的孩子,落得同他一样境地。

一定不会的。

梁婠流着泪,抿唇笑了笑,他们两都没有一个好母亲,可她一定会当一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