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北气得咬牙切齿。
后座的齐渊气定神闲转着佛珠,手挥了一下,红色的流苏甩动,“对他人何必这么多要求,本就各不相关。”
洛川北托腮,“所以我做不了师傅,只能是徒弟。”
齐渊掀开眼皮,“你这是在损我?”
“徒儿不敢,跟了师傅这么多年,想造反早造反了,用不着等到今日,您说是不是?”洛川北嬉皮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
齐渊眼底划过一缕晦暗,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思绪万千。
洛川北看了一眼后视镜,正二八经道:“师傅在想凌王?”
齐渊叹息,“许是大限将至,最近常想起过去的人和事。”
“呸呸呸,师傅乱说什么,快千年了,我们不是活得很好?”说着说着洛川的声音变得很小,“我不想独活,永恒的生命太痛苦了。”
齐渊顿住,神色微变,“绿灯了。”
洛川北回神儿,抹了一把眼角,“师傅,我们谁都不离开谁,就算已经找到凌王。”
齐渊不语。
车缓缓在寺庙停下,洛川北率先下车,绕过车头去开门。
倾斜而上的长长台阶才到寺庙大门。
“豆豆,豆豆,你等等妈妈,别乱跑。”
一个女人满头大汗跑过来。
还有一个羊角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咯咯笑,回头看妈妈,不小心撞到齐渊。
齐渊扶住豆豆,“小朋友别乱跑,要听妈妈的话。”
豆豆咬手指,歪着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看齐渊,奶声奶气,“咦?”
齐渊走开。
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衣服。
“小朋友,还有事吗?”齐渊很有耐心,怕吓到豆豆,特意放缓嗓音。
豆豆撅嘴,肉嘟嘟的,很可爱,“叔叔,你是我爸爸吗?”
齐渊爽朗一笑,“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爸。”
豆豆皱小脸,快要哭的架势,“你可以做我爸爸,保护我妈妈吗?”
齐渊看看洛川北,笑容更甚,豆豆期待的表情,让他不知道怎么拒绝。
白珍珠气喘吁吁,一把拽过女儿的衣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瓶水递到她的面前。
齐渊笑容和煦,“先喝水再说,没开过的。”
白珍珠怔住,这个男人的笑好温暖啊,像是太阳,他的头上有光环吗?
齐渊挑眉,抬了抬下颌,“嗯?”
白珍珠不由自主接过,一直看着齐渊连谢谢都忘了说。
走远了,洛川北打趣,“师傅,那个女人好像对你有兴趣哦。”
“她如何是她的事,没有规定我要理会。”
“呵呵呵师傅无欲无求千年,我倒忘了。”洛川北耸肩,“你知道别人怎么猜测我们的?”
齐渊没有机会,一袭白袍,道骨仙风,生得比剧里的古装美男还要俊俏。
“豆豆,你别吓妈妈,坚持一下,妈咪带你去医院。”
身后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
齐渊回头,快步回去,“把她放下来,让我看看。”
豆豆捂着胸口,小脸都皱在一起,故呼吸急促。
白珍珠急哭了,帮豆豆顺气,“我女儿有哮喘病,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包丢了,我女儿的药放在包里。”
齐渊出声安慰,“你别担心,我徒儿是大夫。”
洛川北指鼻子,撇嘴,“我治病得有钱。”
“你……”白珍珠气极,趁火打劫的吧,都说包丢了。
“小北!”齐渊低喝。
“我听师傅的。”洛川北拉开衣领,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小药包,药包上锈着精美的图案,“给你女儿戴上,我特制的药包,都是上好的药材,可以缓解哮喘。”
白珍珠很感激,“谢谢。”
“你要谢,就谢我师傅。”
白珍珠赶紧给豆豆戴上。
豆豆吸鼻子,慢慢地,小眉头舒展开来。
白珍珠心有余悸抱着女儿,眼泪止不住,“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请问,有纸笔吗?”
“笔,有。”洛川北不情愿递过去。
白珍珠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什么可以誊写的,便拉起裙摆。
“喂,你干什么?”洛川北跳开。
“我写电话号码和住址给你们啊,你们别怕我跑了。”
“不用了,我不收你的钱,当做好事了!”洛川北一脸嫌弃,笔也不要了。
“唉?”白珍珠想叫住他们,人已经走远了,默默把笔收好,“豆豆好点了吗?”
豆豆点头,拉白珍珠的裙摆,小手指齐渊二人离开的方向。
白珍珠摆手,“不行不行,人家也许有孩子呢,豆豆,等你长大了,爸爸才会从外星球回来,爸爸很忙很忙,要消灭怪兽,保护地球。”
豆豆耷拉下脑袋,“我们不要爸爸了,让他跟怪兽过吧。”
白珍珠无语,转移女儿的注意力,“快去寺庙吧,很晚了。”
豆豆点头,很多时候都很少说话。
白珍珠擦汗,拉豆豆走进去,随一个僧人去后院的厢房。
“施主,走这边。”
白珍珠礼貌颔首,看到刚才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僧人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小师傅,请问那位先生是什么人,他对我有恩。”
“哦,齐先生啊,是我师公的朋友,”
“齐先生?”原来他姓齐。
晚饭后,白珍珠去打水洗脚,隐约听到古琴声。
放下木水桶,她寻着琴音走去,琴声是从高墙后传来的。
她陶醉靠着墙,如痴如醉。
听着琴声,心里平静下来,仿佛进入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月光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亭子里抚琴,指尖掠过琴弦,流淌出清如溅玉的美妙旋律。
天机扶扶胡须,摇头,“当年你执念太深,害人害己,说白了是神经病。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当年的人也不在了,是时候该放下了。”
嘣——
琴弦端了。
齐渊手按在琴弦上,“想要忘记谈何容易,我开解别人,现在反过来,让你开解我,悲哀啊。”
“是悲是喜,那要看个人,就好比你现在,以你的角度是悲,以凌王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天机缓缓道,倒茶,手指轻轻一弹,茶杯滑向齐渊。
齐渊接住,呷了一口,“好茶。”
天机,“长在后山的野茶,比不了你皇宫里你的名茶。”
齐渊笑着摇头,一只飞虫落在茶杯中,他用指尖挑起,放在盆栽绿叶上,“正因为没喝过,所以是好茶。”
白珍珠耳朵贴着墙,“怎么没声音了?”
墙太高,她爬不上去。
对了!
她拍脑袋,爬到洋玉兰树上,伸长脖子往里看。
什么都没看到。
昨天刚下过雨,树干上很滑,她失足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