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善人?”
叶超刚走进生活区迎面遇上一位中年道士,一下子把叶超给认了出来。
“徐师兄!”叶超做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稽首的姿势,中年道士连忙还礼,毕竟叶超可是他们方山观善人里面最豪横的一位。
“叶大善人何时来到小观,怎么也没有提前告知一下,贫道也好亲自下山去迎接您啊!”中年道士让开道路准备把叶超往客舍方向引过去。
“我也是临时起意,世间繁杂事物太多,想着要清净几天就来到方山观,想着向陈道长请教修道之事!”叶超顺着他带领的方向前往客舍。
“方便之门自然为叶大善人敞开大门,只是这......”徐道士欲言又止。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入一间客舍,客舍内只有常备的家具和一张卧榻。
“徐师兄有话直说!”叶超看出他有难处。
“叶大善人不算外人,和我师傅也算忘年之交,实不相瞒。家师陈道长最近身体不好,不知道能否接待叶大善人呢?”徐道士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陈道长虽然年岁颇高,但身体一向健朗,怎么会突然抱恙了呢?有送去医院看看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叶超十分关心。
“不瞒您,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家师严令不得对外言语,我也不敢违背家师。叶大善人少坐片刻,我去请示一下家师,看他老人家是否见您?”徐道长说完就站起身来,离开了客舍。
“看来这陈道长并未仙去!”这让叶超稍微放了一点心。
过了一会儿,徐道长再次返回,双目通红,好像刚刚哭过。
“叶大善人请跟我来,家师想和您见一面!”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哽咽。
叶超跟着徐道长来到了陈观主的屋子,推门进入。一股浓厚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陈道长虽然是一观之主,但是洁身自好,也无任何排场。他的屋子叶超也不是头一回进来,除了比其他屋舍稍微宽敞一些,里面的摆设和其他道人的摆设几乎一致。
一进门,差点没有把叶超吓了一大跳。只见卧榻之上靠着床背坐着一人,穿着素白的道服内衬,头上插着木簪子挽着道髻。不是别人正是陈道长,可是把叶超吓了一跳的是,原本陈道长虽然年龄颇大,但身体健硕,脸色红润而且脸颊也不像其他老人瘦的只剩余颧骨而是还比较饱满,可今天见到却看见陈道长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活脱脱的一个骷髅像,最可怕的是脸上居然浮现出一层淡淡金气,好像整个人脸上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看起来就更加可怕。
“陈道长,你这是?”叶超赶紧走两步,坐在榻上。
“无量天尊!叶善人别来无恙啊!”陈道长语气低沉,有气无力的样子。
“道长这是遭遇什么变故,如何变成这样?”叶超关心地问。很明显此时道长的性命应该不会长久。
“此乃贫道劫数,怪不得别人!叶善人此时亲自驾临本观,一定是有什么想要问老道我的吧,老道我自知时日不多,才让弟子请您过来一叙!”陈道长熟悉人心,自然知道叶超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躲清闲突然来到观中。
“这.......?”陈道长这么一说,反而让叶超有些无从开口了。
“叶善人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道长坚持。
“道长人心通达,我这次来的确一方面是想在道观留宿一段时间,另外一方面还想请道长与我再讲讲当年传授给我那段口诀的来由!”
“如果叶善人问起这段口诀,那么就要和本观最近发生的事情一道说与你听了,还请叶善人听贫道说完,再决定是否还留在本观?”陈道长说完闭上眼睛,缓缓舒了一口气。
陈道长睁开眼睛,双眸中充满了丰富的表情,既有怀念、又有悔恨、还掺杂着些许的恐惧和不甘。老道长艰难地抬起手示意徐道士退出房间。
“我去准备饭食,有什么事情,叶善人呼唤我即可,我就在附近!”徐道士退出了房间。
“不知道叶善人还是否记得我那二徒弟?”老道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叶超虽然不明就理,还是猛然想起这个人来,因为这个人实在特别能够让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是否是那长相有些奇特的年轻道士?”叶超回答。
“叶善人心善,并未因为他丑就轻视于他,要知道不论是观里的其他人,还是小镇上的居民都喊他,猪娃!”老道士微微点头。
“我当年决定在此修道,其实也和他颇有关系的!”老道士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年轻的时候。
山脚下一位中年的道士远远地看向山顶那些破旧的屋舍仿佛是一座破旧的道观。
“大娘,山顶上是一座道观吗?”年轻的道士向正在农田中一位忙碌锄草的老妇人询问。
老妇人抬起身来,眼光浑浊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两鬓有些花白的中年的道士,“是的呢!道长,不过早就荒废多年了,那个时候破四旧的时候,早就被镇上的娃娃们砸了稀巴烂!没得人在里面了!”
中年道人不是旁人正是奉命前往江州鹰潭龙虎山祖庭参加授箓仪式的陈道长。由于历史原因,陈道长直到这个岁数才有机会前往祖庭成为真正的龙虎山道士。
“大娘,这座山叫什么山啊?”陈道长问
“此地叫方山也叫做印山,就是官印的印!”老妇人担心中年道长听不懂自己话语,还特意解释。
“这山上就这一座道观吗?”
“现在哪有道观啊,不过听老人说,往年间,这山上道观,佛庙有好多!是这附近最出名的道场。而且这里还祭祀祠山大帝,传说当年祠山大帝为了当地百姓治理水灾,化作一只大黑猪,疏通河道,最后葬身洪水之中,因而还有一座宏伟的祠山大帝的庙宇。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曾经看过祠山大帝庙里供奉一块大黑石,就像一头大黑猪。当年老人都说那是祠山大帝的真身!”老妇人十分健谈。
“哦!不被朝廷封正的民间神灵往往称为淫祠,居然能够在道观和庙宇众多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看来这祠山大帝也有不凡之处啊!”陈道长听完心中暗暗赞叹。
“多谢大娘了!”陈道长送给老妇人一张黄纸符箓,起身朝着山上走去,他一路上都是遇到道家名胜都需要去参拜一番,若是遇到道家古迹自然也要凭吊一下。
陈道长走惯了山路,加上方山原本就不高。没有一会儿就走到了当年道观或者庙宇迎客的遗迹附近,从残留的建筑痕迹来看,果然当年此处的建筑十分的宏伟,光是能够依稀辨认出的屋舍就不下十几间。有一两处虽然门窗早就被人拆走不见,但是屋顶和墙壁都还完好无损。
“哇......哇.......”正在观看此地的陈道长的耳中忽然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
“此地怎么会有婴儿?难道是妖邪作祟?”中年道士从身后拔出师傅赐给的桃木剑,这把桃木剑当年正是自己的师傅从龙虎山带回来,现在给了陈道士也算是一个回祖庭授箓的凭证。
陈道长跟着声音一路寻找,心中也做好打算,如果是妖邪作祟,正好顺路做了这份功德也算是报答当地百姓问路接济自己清水干粮的恩情。
一路上荒草没膝,矮树嶙峋。三转两转,陈道长远远看到前方有一块巨大的黑石卧在杂草之中,远远看去,这块黑石象一头巨大的黑猪卧在地面,抬首望天。虽然历时长久有些风化的迹象,但是尤其是猪头位置两颗巨大的獠牙格外的真切。
“莫非这就是当年祠山大帝庙宇的遗址所在?”陈道长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一些断壁残垣散落在杂草丛中。
“哇......哇.......”洪亮的婴儿啼哭声音此时格外得清晰起来,陈道长辨明方向,用手中桃木剑拨开杂草走到大黑石之下!
只见一个男婴光着身子,就躺在大黑石下方,身上肉嘟嘟的,也看不出有什么残疾,只是陈道长再仔细看去,这个娃娃实在丑得可以,尤其五官好像一只小猪猡。
“难道是有人嫌弃他长得丑被抛弃在这里?”陈道长环顾四周,凭着他自身的武艺,若是附近藏有人,他肯定可以发现,而且就算是弃婴,一般父母也会给孩子裹上一层衣物什么的,不会这么光溜溜地丢弃在荒野之中。
那孩童躺在杂草中,刚才还一个劲地哭泣,看到陈道长出现在眼前。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居然停止了哭泣,然后伸出两只圆嘟嘟的小手做出抱抱的姿态。一点都不害怕。
陈道长自然不能不管不顾,随即把自身的道袍脱了下来,把婴儿裹起来抱在怀中,此时才发现婴儿刚才躺着的位置,杂草与别处杂草不太一样,格外的青绿。陈道长用手抚摸还十分的柔软,就在此时忽然手中触到一硬物,拨开杂草却发现孩子的身下居然压着一块玉板。
“难道是孩子的父母遗留下来的?”陈道长拾起玉板,上面都是苍头小楷,翻过来却是八个隶书大字“遇猪则停,道脉长存!”
看到这八个大字,把当时的陈道长给深深地震撼到了,因为在他出发的时候,他的师傅曾经为他算过一卦,卦象显示陈道长到不了祖庭龙虎山,但是却会成为真正的道士,为道家做出贡献,而且成就不小。按照他们这一只来说,想要成为真正的道士必须要前往祖庭龙虎山参加授箓仪式才可,可卦象又显示陈道士想要有所作为就到不了龙虎山,让他们师徒二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眼前不是研究卦象的时候,陈道长看着自己怀抱中丑孩儿正在吸吮着自己的手指,陈道长意识到给他找奶水才是头等大事。幸好山下就是小镇,镇上村民质朴,恰有妇人生产没有不久。陈道长为这丑孩子讨了一餐饱饭,虽然孩子长得丑,不过任何生物小时候都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倒也没有把喂奶的妇人给吓到那里。
当晚陈道长借宿这户人家,孩子已经吃饱睡着,借着月光陈道长拿出那块玉板仔细看上面的苍头小楷,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下来再次把陈道长给深深震惊。因为玉板之上的文字记录的不是什么记录文字,而是一篇道诀。更准确地说记录的就是龙虎山正宗内庭道诀。要知道虽然陈道长一脉虽然也算是龙虎山道士,可龙虎山分为外庭和内庭之分。陈道长跟着师傅学习都是外庭的功法,这些外庭的功法强身健体没有毛病,降妖除魔也凑活可以。但是想要修仙长生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现在陈道长手中的玉板上记录的道诀相传就是可以修真飞升的龙虎山正宗内庭道诀。毕竟虽然是内外庭之分,但是修炼的脉络还是一样的,这点陈道长还是十分肯定。只是有一点陈道长比较疑惑,按照师傅所说,龙虎山内庭道诀向来不录文字,都是口口相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恰巧又被这个孩子压在身下?
有个这个孩子,陈道长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方山,毕竟自己大人吃什么都好解决,这吃奶的孩子,一旦离开小镇,下一个地方有没有人家愿意分奶水给他吃或者说有没有奶水吃都成了一个问题,既然自己救了这个孩子,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拍拍屁股走人。于是陈道长就暂时羁留在了小镇之上。
小镇富庶,加上陈道长又识文断字,颇懂阴阳,一来二去就和当地的镇民混熟。恰好镇长收到上面的命令,说要保护当地古物遗迹并且能修缮的要恢复修缮。一下子方山上的破旧道观成了香饽饽。
可小镇村民哪里知道这古迹道观如何修缮,不知道谁提到了陈道长,镇长一看现成的道士,就邀请陈道长帮忙协助村民修缮道观也算是完成任务。孩子太小,加上镇长热情挽留,陈道长就肩负起了镇上修复道观的重任。
“这一停留,就停留了二十六年光阴!”床榻上的陈道长幽幽地说着,仿佛那时光就在眼前,那襁褓中猪娃还是那么的可爱。
“道长的意思是说,您传给我的那段口诀就是玉板上的文字所载?”叶超如果不是听陈道长当面说明,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么离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