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红缨塔。
经常坐在塔顶打瞌睡的老者这一天罕见的有了精神。
他站在塔顶边缘眺望着某个方向。
明晃晃的大刀就立在脚边,杀伐之气时隐时现。
凌冽的狂风吹起老者愈来愈白的发丝,浆洗的发白的衣衫也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飞再次登上塔顶,有些垂头丧气地喊道:“首长…”
“看来事情没办妥。”邓向阳温和道。
“管委会那边不交人,说他们会处理的。”
“呵呵,管委会的野心倒是越来越大,手也越伸越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管红缨的事情了。”邓向阳语气中多了一丝杀意。
杀意很淡很淡,但沈飞却感觉到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到冰点。
那一丝杀意也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
“还有一件事,管委会那边没有通过李今安的战勋申报,给出的理由是他太年轻,容易骄傲自满,并且他还没有正式加入任何一个部门。”
邓向阳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立在身边的大刀。
沈飞挠了挠头,疑惑道:“首长的意思是直接抢人?”
邓向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带着这把刀去,要么把人和刀一起带来,要么我亲自去取刀。”
“另外给他们带句话,战士们的血不能白流,他们能高枕无忧地坐在那里指点江山,是战士们拿命拼来的。”
“该给的一样也不能少,不然老头子说不的要砍上几个脑袋。每天坐在这里,手都有些痒了。”
“好的首长,我这就去。”沈飞走上前,握住刀柄用力一提。
纹丝未动。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邓向阳伸手摸了摸刀柄上飘舞着的红缨带,“去吧。”
沈飞一时没分清这话是跟他说的,还是跟刀说的。
总之手上传来的力道瞬间变轻了,他后退了几步才稳住重心。
大刀在手,让他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似乎一刀下去,连天地都能斩断。
“首长我去了。”沈飞双手托着大刀离开了塔顶。
邓向阳在他走后突然开始喃喃自语。
“李老狗啊李老狗,你真是好命,得了个好孙子。”
“这小子就是你给我选的接班人吧,你倒是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是不知我这残躯能不能撑到他能肩负起重担的时候。”
“老狗啊,还是怀念一起杀鬼子的日子,这个世界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说话全他娘的弯弯绕。”
“我们当年有多拼命赴死,他们如今就有多拼命捞钱。”
“背离了初心呐…”
“路崎岖,通塞北,不见旧狼烟…”
“雨难挡,风难阻,不畏霜寒天…”
“你他娘编的这首歌难听的要死,这么多年过去倒是越唱越上口…”
……
“我们该回去了。”
李今安算了下时间,已经进来挺久了,该出去报平安了。
凌雨洛揭着身上的黑痂,疼的不停吸气,“我想先洗个澡,难受死了。”
李今安有些无语,“回去洗吧,这里哪有洗澡的地方?”
“找咯,肯定有水源的。”
“怎么找?”
凌雨洛冲到他面前,双手叉腰,“笨死了,亏你还是学医的,艾烟寻水没听过?”
李今安摸了摸鼻子,“我没往这方面想。”
“走了走了。”凌雨洛拽着他的胳膊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李今安扭头朝神农鼎挥了挥手,“前辈再见。”
“不…不见…”神农鼎回应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远了。
“运气真不错,有艾叶哎。”凌雨洛眉眼弯弯如月牙。
“没火,总不能钻木取火吧。”
“那多麻烦,”凌雨洛打了个响指,指尖跳跃出细小的电弧。
艾叶瞬间被点燃了。
她用点燃的艾叶又引燃了一堆艾叶。
“你上树看看哪里冒烟。”
“喔,”李今安脚尖点地,飞身上树。
等了一会儿,他果然看到远处有轻烟冒出。
“找到了。”
“那快走吧。”凌雨洛一刻都不想等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把皮肤挠破的。
那个灵液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但让自己失了神智,全身上下也弄得脏兮兮,臭臭的,像脱胎换骨一般。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看了看李今安的嘴巴。
不行不行,这一次一定要忍住,阿奶说女孩子要矜持。
等到李今安跳下树后,凌雨洛跳上他后背,小手一挥,“走!出发!”
背后传来惊人的弹性让李今安心里一荡,鼻血都差点流出来。
他当即屏息凝神压下心中的旖旎,迈开腿跑向水源处。
五分钟后,一个小湖映入两人眼底。
湖水清澈见底,闪烁着粼粼波光。
“好美的湖,非常适合洗澡。”凌雨洛开心急了。
这时李今安却背着她后退了几步。
“你干嘛呀?”凌雨洛呲起小白牙。
李今安无奈道:“你往四周看看。”
“看什么…呀!”凌雨洛惊呼一声。
小湖两岸站着一排眼中萦绕着黑气的墟兽,正盯着他们两个不速之客。
凌雨洛吐了吐舌头,并指一礼,“对不起打扰了。”
“还不快跑。”
“喔。”
李今安背着她转身,撒丫子就跑。
轰隆隆!
成群结队的墟兽疯狂追赶两人,大地一阵轰鸣。
凌雨洛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火车司机先生,要开好小火车哦。”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李今安跑向跟入口完全相反的方向,打算引到深处再脱身。
“有你在嘛,我不怕的。”凌雨洛把脸蛋埋入他颈弯,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别提有多心安了。
李今安被她的呼吸弄得直痒痒,但也不敢表达任何不满,不然容易挨揍。
生理期的女生就像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就算你不点它,它也会自己炸的。
越来越多的墟兽跟在两人身后,场面极其壮观。
“要不我放大招吧,然后你再救我。”凌雨洛跃跃欲试。
“咱们俩配合,做大做强。”
李今安没好气道:“别再乱来了,使用远远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力量,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凌雨洛别过头去,“反正我又不怕死。”
“不行!”
“为撒子不行?”
“就是不行!”
“看不出来,你人还挺霸道咧。”凌雨洛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这木头还挺在意她的。
难过的是自己没有资格拥有他的在意。
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