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秦佩玲的声音很轻,听不清楚情绪。
王景盛站起身,缓缓地走去窗台前,“我知道麦文鉴去找过您,他跟您说了什么?”
他声音沉咧,身姿犹如翠竹,高挑清隽。
听筒里很安静。
隔一会儿,秦佩玲的低低的声音又响起,“景盛,妈妈很累,美国加州的阳光很好,你可不可以让我去那里安享晚年。”
王景盛皱一皱眉,乌黑修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表情冷俊,“您之前非要回国,现在又要出国,麦文鉴威胁您了吗?”
秦佩玲软弱地笑,“他是个疯子,景盛你让妈妈出国好吗?”
“不行。”
王景盛断然拒绝,“他已经找上门了,以他的能量,您去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您留在国内更安全。”
秦佩玲轻轻叹气,“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但是我留在国内,却会是一个导火索,会搞到天下大乱。”
“他到底跟您说了什么?”王景盛的声音很沉。
秦佩玲莫名地笑了笑,沉定片刻,她慢吞吞地说,“妈妈这辈子有做错一件事情,害了两个人,一个是你爸爸,还有一个就是麦文鉴。他找我麻烦是应该的,我不怪也不怨,其实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应该是我死。我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王景盛直觉这里头有大秘密,清俊的眉头皱得极紧,他直截了当地说,“您有事情瞒着我。”
“是的,我有事情瞒着你。如果可以,我想把这个秘密带去地下。”秦佩玲轻声地答。
王景盛不语。
停一瞬,他淡淡道,“我会查。”
当初,他没想到调查路心悦的身份背景,痛失温泉山项目,以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后果。
他不会再犯这类错误。
实际上,一个月前,他就让赵铎去了一趟广州,找当地的私人侦探调查秦佩玲的身世。年代隔得久,很多资料都找不到了,还在仔细地查着。
……
挂断电话,王景盛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焦躁。
看一看手表,离说好的半小时还有点时间,他转手给路心悦打电话。
“为什么挂我电话。”
他气势很足。
路心悦正在给儿子喂奶,句子不礼貌,声音却是温柔,“不能挂吗?”
王景盛听出异样,脑子反应极快,“宝宝醒了?”
路心悦眉眼声音里俱是笑意,“是啊。”
王景盛原本郁结的心情,立时绽开了,“他在干嘛?拍张照片给我看。”
“有什么好看的。”
“在喂奶?”
“嗯。”
王景盛笑起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语调暧昧,轻轻地说,“真是羡慕他。”
“羡慕个头啊,流氓。”路心悦啐他。
可能声音响了点,路扬扬顿住,微微侧过头朝路心悦瞥一眼,目光里带了些小哀怨,像是在责怪她不要这么对他亲爹。
路心悦愣住,哟,小不点儿有情绪了?
忍不住地笑,放下手机,手指头在他脸颊上点两下,“怎么?不想吃了?”
路扬扬拎得清轻重,立刻转回头,眯起眼睛,继续“叭嗒叭嗒”地吸奶。
路心悦乐不可支,不错啊,求生欲很强,孺子可教也。
转手又拿起手机,淡淡地问,“找我干嘛?”
王景盛刚刚受了冷落,不大愉快,闷闷地答,“主要是想你们了,其次提醒你,你名下御景豪庭那套房空着,那儿离你公司不远,空间大,环境好,你要不要搬去那儿住。”
“不用。”
路心悦答得干脆,“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只一马路之隔,房子也挺大,足够咱们母子住了,你就别操心了。”
“你啥时候离婚?”
“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我儿子不能喊别的男人爸爸。”
王景盛气愤了,但是现在的形势不乐观,他也实在是硬不起来,只有好言好语地哄,“心悦,你要替我想想。”
路扬扬姓路他已经很委屈了。
路心悦抿着唇不说话。
她其实挺纠结的,原本她打算生完宝宝坐完月子,就跟高健离婚的。但是高健的那个理由,确实也说得过去。
犹豫片刻,她憋出一句,“急什么。”
王景盛多聪明啊,立刻听出其中的潜台词:她是打算离婚的!
心里头宽松了,声音柔和些,“宝宝六个月就开口了。”
路心悦哭笑不得,谁家的小孩六个月就会喊爸爸?“瞎说,至少一岁。”
“我是六个月喊爸爸的,不信你去问我妈。”王景盛脱口而出,然后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路心悦没有听出他的情绪有微妙的变化,她正低头看路扬扬小宝贝,你亲爹六个月喊爸爸,你不至于吧。
路扬扬眼睛看不清楚,但是他对气场很敏感。可能也是喝饱了,他侧过头,冲着路心悦甜甜地笑一笑。
哎哟喂,立刻萌化了亲妈的一颗心。
亲爹果断抛去一边,“我要管儿子了,挂了。”
也不管王景盛想什么,随手把手机一扔,乐哉哉地抱起路扬扬,狂吻一通。
……
虽然又被路心悦挂了电话,王景盛一点都不生气。他能想通,现阶段必然是宝宝第一名,他抢也没有用。
而且,看路心悦的样子,也许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排到儿子前头去。所以,得再生个女儿才行。
有个前世的小情人做伴,他就不用嫉妒了。
他胡乱地想着。
秘书过来敲门,提醒他,“已经半小时了,您和董事长约好的时间到了。”
王景盛立时收敛起情绪,淡声道,“知道了。”
……
董事长办公室在顶楼最里面,是锦城最高权利的象征。装修风格是典雅的英伦风,宽敞、明亮、豪华又贵气十足。
王希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的后头,手指夹着一根烟,白雾袅袅升起,显得面容很模糊。
重重地咳了几声,他瓮声道,“麦文鉴出现了。”
王景盛坐在他对面,眉头轻轻皱着,“大伯,您最近抽烟抽得很凶,对您的肺不好。”
王希诚的面孔很沉,恨声道,“你爸爸的仇人出现了。”
王景盛无奈地看他一会儿,又点点头,“是的,他去找过我妈了。”
王希诚脸色凝重,“你打算怎么做?”
王景盛抿起唇,沉静片刻,“他有备而来,我的人没能跟上他。根据这次的情况分析,他的安保能力非常强,没可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