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肖梅和蒋凯言离婚了。
静悄悄的,一对曾经相爱,或许现在还是相爱的男女,一前一后地从民政局里出来,又一左一右地分道扬镳了。
路心悦是从崔远那里听说的。
那天阳光明媚,她依旧苦逼哈哈地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耳边传来熟悉的,爽朗的笑声。
“学妹,你真是很忙啊。”
她蓦地抬起头,又轻轻眨眼,“学长,您怎么来了?”
回来H城后,崔远抱了被子苦睡了一天一夜,把那点儿精神气都补了回来,这会儿声音也是洪亮,“怎么,不欢迎?”
“欢迎啊。”
路心悦嘿嘿地笑两声,“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崔远笑眯眯,“没啥好奇怪的,我是主动来投诚的。”
路心悦若有所悟,轻声地问,“您打算卖掉温泉山项目?”
“再谈谈。”
崔远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已经走投无路了,看看盛少给不给条羊肠小道,让我喘口气。”
路心悦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地咬一咬唇,“盛少挺坚决的。”
崔远笑笑,“我懂。”
然后,他像是无意,“袁肖梅离婚了。”
路心悦虽然有思想准备,也是骤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崔远略略奇怪,“有几天了吧,昨天她向我咨询房产销售方面的问题,随口带了一句。这种事情我不好多问,你和她关系亲密,居然不知道?”
路心悦摇头,又轻轻地叹一声,“亲密的人难免会关心地多说几句,事已至此,听多了也烦的。她也许想静静吧。”
崔远点头,“她性格开朗,能想通的。”
路心悦黯然,能想通就不会喝到酩酊大醉了。然而也没什么办法,美好终将消失,而生活却是要继续。
“晚点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嗯。“
崔远默默地看她一会儿,眉目间有些复杂的内容。
路心悦被他看得尴尬,垂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学长有什么话想跟我讲吗?”
崔远突地笑笑,“学妹不要怕,这一回的事情怪不上你,我不会为难你。我就是想,万一学长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也别跟我计较。”
路心悦心里莫名地敲打了一下,抬起头看他,却不知道该说些啥。
场面有些莫名。
崔远又是笑,“时间差不多了,我过去见盛少,希望他把价码开高点,聊以安慰。”
“哦。”
路心悦勉强地笑,又看着他的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前。
……
心神不定地看了会儿图表,注意力不集中的后果就是字认识,意思不懂。甩一甩头,路心悦决定略过崔远这一段。
出来混,必然知道怎么还。
初一,十五的,不需要她来操心。
刚刚做完心理建设,应有海的电话过来了。
老头儿最近时不时地给她发条微信,讲讲锦城高层的微妙动向,给些精妙的分析,比锦城QQ群的消息要高端很多。
放松身段,路心悦懒懒地按下接听键,“老头儿,这么空啊。”
应有海哼一声,“最近太平得不像话,我来关心一下H城的动向。”
“哪里太平了。”路心悦瘪起嘴,没好气地说,“我怎么觉得暗流涌动,处处危机。”
应有海笑起来,“管他暗流还是危机,盛少深谋远虑,他想做的事情,必然能够达成。”
路心悦叹气,“未必。”
应有海不解,“打击开发商屯地这件事情搞得这么沸扬,明摆着针对崔远的,怎么?还没拿下?”
路心悦皱眉头,声音突地轻下来,“老头儿,这话我没和别人讲过,我觉得这件事情会黄。”
“何以见得?”
“崔远去BJ呆了十天,我感觉他找了新的投资人。”
“BJ这块儿我熟啊,大的房产公司确有几个,但是在H城有这么深入布局的没有。温泉山项目可不小,凭崔远在BJ的人脉,难。”
应有海很有把握,“你放心,这个项目盛少拿定了。”
路心悦没说话,她挂着心事。
亲妈卫舒那么笃定,说要分开她和王景盛,戴氏有实力又有北上的决心,而且,崔远去BJ的开头几天,卫舒就在BJ。
包括刚才崔远奇奇怪怪看她的眼神,以及莫名其妙说的那句话。
她觉得答案就摆在眼前,只是她不敢伸手去摸而已。
耳边应有海还在说话,“你啊,还是没把自己和盛少的利益捆在一起,我跟你讲,人生在此一搏,如果盛少顺利拿下温泉山,H城未来几年的业绩会在锦城排到前列。有这个业绩傍身,盛少才有底气和玉家退婚,你才能扶正,一飞冲天。”
这种属于老生常谈,肖俊逮到机会也会跟她叨叨,路心悦已经有了免疫力。她担心的话不能讲,应有海的判断也就帮不了她。
她没奈何地说,“老头儿,你好烦。”
应有海怪叫起来,“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唠叨。”。
路心悦的声音很淡,“不是你说的,五叔会在中间作梗,要把这件事情搅和掉。”
应有海啧了一声,“之前我确实有观察到这个意向,但是最近很太平,所以我又有那么点不确定。总归来讲,我对盛少的信心更足些。哎?王文轩老呆在H城干嘛?”
路心悦慢吞吞地说,“他说他是来观摩王景盛的滑铁卢的。”
应有海“哦”一声,像是思忖了会儿,“这么说来,五叔这边还是有动作的。是不是因为我表态支持你,站到了中间。所以他们防着我,不让我猜出来?”
“很有可能啊,你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人家小狐狸在算计你呢。”路心悦刺激他。
应有海被她说得不确定起来,“那我再琢磨琢磨。”
“嗯。”
路心悦没啥精神,轻声地问,“老头儿,如果温泉山项目黄了,王景盛是不是一定要和玉薇结婚?”
应有海不能说瞎话,老老实实地讲给她听,“形势来讲,这么做是最稳妥的。大伯最近没什么动作,他的得力干将秦先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偶遇了我一回,她在我面前夸赞了你,但是她这人说话弯来绕去,套路很多。似乎是给我传达了一个意思,除了玉薇,盛少还有多个有利的选择,轮不到你吃他这块香饽饽。老子不高兴,也跟她弯弯绕绕地讲了一通,也给她传达了一个意思,这块香饽饽谁爱吃谁吃,咱们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