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人物关系复杂,却没人提及。
大部分时间,都是玉薇讲话,她是B大经济学教师,主讲资本论和西方经济学,声音柔柔的,讲的内容却是不凡。
小雯很崇拜她,看向路心悦的眼神就不大友好。
王景盛不苟言笑,偶尔会搭一句。
路心悦的脸微微垂着,睫毛又黑又翘,貌似专注地听着。
场面维持得不错。
接近尾声时,玉薇突然把视线转到路心悦的方向,声音里含了歉意,“路小姐,贝怡是我的表妹,她从小到大没受过挫折,说话做事比较任性,偶尔会有出格的地方,你别跟她计较。”
路心悦笑笑,“私事可以不计较,公事怕是不行。”
那个叫小雯的,突然扬起头,怪声怪气地说,“公事自然有盛少罩着。”
“别瞎说。”
玉薇轻轻地拍她一下,“景盛对公事的要求更高。”
路心悦若有所思地掠一眼小雯,抿了抿唇没接话。
王景盛不大高兴,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小雯,眸光幽冷,带了些压迫。
小雯明显不安,身体朝玉薇的方向靠了靠,嘴里头嘟喃,“贝怡姐姐已经很努力了,前些日子跟我借了经济方面的书,在研读呢。”
路心悦莫名地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看到她的反应,王景盛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沉默了几秒,他淡淡道,“赵贝怡个人能力不足,我会从BJ调一个特助过来帮她。”
路心悦呆了呆,微侧了头看他,你是打算把她养起来?
玉薇却是松一口气,笑眯眯地说,“这样也好,多给点时间锻炼,总能达到要求的。”
路心悦没太当回事,默不作声地喝着饮料。
后面都是尬聊。
……
城市的夜晚如天上的银河,霓虹闪烁。
车厢里很安静。
路心悦轻阖了眼,侧身靠在座椅上。脑子处于混沌的状态,好象啥都在想,又好象啥都没想。
“到了。”
车子缓缓停下。
她侧过身,又抬眸,看着对面的王景盛。
他还是那么好看,剑眉星目,轮廓清晰,虽然时常冷着脸,目光深幽莫测,却是朗朗有神采。
她想她是极喜欢他的,哪怕被抛弃,午夜梦回时见到的那个身影,也还是他。
“又在想什么呢?”
王景盛解开安全带,朝她这边凑过去。她没有躲,垂下的碎发贴住他的额角。
“赵贝怡知道吗?”她一本正经地问。
“不知道。”
嗅着她的气味,他的声音里带着好些难耐的情绪,“你不用管这些不相干的人,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漆黑的眼眸,互相注视着。
静了好一会儿,路心悦淡淡曰,“你还欠我两个答案。”
两年前,为什么仅仅留下一张语焉不详的字条,闷声不响地走了。
为什么这两年一直不和她联系?
他懂她的意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不等说话,路心悦竖起一根食指,放到他的唇前,目光明澈,认真地看住他,“你想清楚再说,我能分辨真假。”
……
没有让他进门,防小偷一般,侧身入内。
王景盛哑然,却也无奈。
他潜心研究过她,大脉能够号准,小脉却屡屡出错,时常需要腆起脸,不要脸地讨好她。
当时觉得憋屈,分开的两年,脑海里却不时浮起那些小画面,他恍然发现,不经意间,她早已深深地映入他的脑海。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吧。
他想。
静静地思忖了会儿,他慢吞吞地走回自己那套房。
开门进门,踱去卧房拿换洗的衣服。
然后泡澡。
……
与此同时。
开往BJ的高铁上,玉薇坐在靠窗的位子,心不在焉地着着书。
小雯困了,坐椅靠下去些,阖眼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睁开眼,慢悠悠地说,“盛少的那个女朋友,还挺有心机的。”
玉薇笑笑,意味深长地说,“能让景盛掂记的女人,哪有可能简单。”
小雯半眯起眼,“都说富豪圈子出人精,按我看,穷人家的小孩才是早当家。刚才我故意激她,想看看她的反应。可是她沉住气,无招胜有招,很厉害啊。”
玉薇淡定,“厉害又怎么样,景盛答应我的事情终究是要做的,她最终还是会被放弃。”
小雯摇头,扬起眸看她,“我见过盛少几回,哪次不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但是你看他对路心悦就不一样,看向她的眼神暖融融的。他会为她回一次头,也会为她回第二次头,你要有预案。”
“他守诺言,答应的事情必定会做到。”玉薇的声音低沉。
“也许吧。”
小雯无所谓地笑笑,“聪明人都怕蠢货闹腾,赵贝怡这棋子不错。”
玉薇摇头,面上浮起些阴霾,“景盛看不上贝怡,她再折腾也出不了花样,还是要把刘芸找出来。”
小雯好奇,坐直了身体,“一直听你讲刘芸,她是盛少的初恋?”
“算吧。”
玉薇的思绪陷入回忆之中,“她有点像琼瑶笔下的女主角,皮肤白皙,相貌秀美,性格勉强称得上柔情似水,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咱们读的是贵族学校,她家道败落,时常被嫉妒她美貌的人欺负,景盛有替她出过一次头,之后,她就怯怯地跟着他,两人走得近。”
“后来呢?”
“后来她家实在没钱了,交不起学费就转学了。”
“盛少没去找她?”
“他是跳级生,成绩非常好,被美国藤校录取正准备出国。走之前他有给我十万块钱,让我交给刘芸。但是刘芸父亲为了躲债,全家去了内地,下落不明。”
“那你还能找到她吗?”
玉薇微皱起眉,面色犹豫,“想找当然找得到,但是她这种属于白莲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小雯喷笑,“白莲花这个品种确实不要轻易出手,粘上来扯都扯不掉。”
玉薇默然,目光看着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