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自小学习网球,球技超群,自认H城地产界的“阿加西”。
因为喜欢这项运动,在给温泉山文化村做体育配套的时候,他首先建造了网球场。
王景盛也有练过网球,技术没有崔远专业,但他人高马大,身体素质好,耐力与爆发力都很强。二人对战过几场,互有胜负,有些惺惺相息之情。
这趟半公半私,约在此处打球。
穿一身蓝白运动服,崔远气宇轩昂地站在网球场前。
精神头很足,声音哄亮,“盛少厉害啊,两年不见,颜值气质依旧保持在男神的最高水准,不像我们,被岁月这把杀猪刀左一刀右一刀,砍得无力招架。”
他不过三十五岁,身形健硕,肤色略黑,长得其实还不错,就是头发稀疏,有点早秃的迹象。
可见压力还是有的。
王景盛淡淡地笑,“崔总客气了。”
他一惯话少,崔远也不以为然,目光转向路心悦,笑意很盛,“学妹,咱们有些日子不见了,上个月咱们学院有庆祝活动,你怎么没去?”
路心悦“哈”一声,不以为然道,“那是化缘活动,是你们这些成功人士的专场,我无权无势又无钱,过去凑什么热闹。”
崔远笑眯起眼,“学妹长得漂亮,绝对可以嫁到成功人士,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啊,日辉集团的二公子跟我打听你好几回了。”
“他啊。”路心悦的眼前浮起个花花公子的形象,立时摇头,“学长,我有男朋友了。”
崔远眸子一亮,不过他还记得招呼王景盛。转过头,乐呵呵地指一指边上的小楼,“盛少,司机已经把你的运动装和鞋放去更衣室了。”
王景盛面色沉定,淡淡地瞥一眼路心悦。
“我去换衣服。”
他往更衣室的方向去,崔远则兴致勃勃地领了路心悦进去网球场。
“男朋友做什么的?”
“大学教师。”路心悦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万一周子涛看不上她,这事该咋整?
“A大的?”
“是啊。”
“A大教师好啊,我认识么?”
“不是咱们学院的,您应该不认识。才开始谈呢,成不成的不一定,您就别打听了。”
“哪能不成呢。”崔远笑声爽朗,“学妹貌美如花,又才华洋溢,搁古代当得上‘蕙质兰心’四个字,但凡你有心思,哪个男的都跑不掉。”
他声音响,顺着风传到王景盛的耳朵里。
脚步微顿,气息跟着寒沉下去。
……
网球场的环境很好,半面依山,一面带水,周边树木葱郁,相映成趣。内场专业,地面以暗红色粘土和绿色塑胶板为主,四面围了一圈三米多高的绿网,上头攀满了藤蔓。
下午两点,正是日头最高的时候,耀目的光落下来,到处都是暖融融的。
球场上,两道身影战得酣畅。
这俩人平时一个圆滑世故,一个隐忍内敛,打起球来却是气场全开,尽显王者风范。
路心悦悠哉哉地坐在场边的白塑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美色什么的就不说了,难得她脑子里转悠的是正经事。
她对崔远比较熟悉,早在大学时,就听过不少他的传闻,网球只是其中之一。最多的是他出身显赫,外公这一辈是某地方军区的领导,满门忠烈,原本应该循着家族传统就读军事院校,他却醉心于商业,中途反水,报考了A大会计系,也因此差点被逐出家门。然而他我行我素,毕业后投身地产行业。
他性格张扬,有勇往直前的韧劲,久浸商场,吃过大亏,也赚过大钱,行事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路心悦很清楚,他对温泉山有宏图大志,轻易不会让出。
另一头,锦城是国内数得出来的地产集团公司,年销售额以千亿计,一般的小项目看不上眼。
王景盛明显带着图谋而来,在他的设想中,拿下温泉山仅是开端。他看中项目南面的开阔平原,想在那里规建一个宏大的新城。
野心勃勃,志在千里。
路心悦心思通透,已然看清大局。
于她而言,前方若只是算计与名利的战场,勉力可以一战。但是,在他规整的光明大道上,还有一个对他前途事业有帮助的青梅竹马。
想到这里,路心悦的脑子像是在醋缸里泡过,全身都是酸牛牛。
这男人是她的罂粟啊,沉醉、迷恋,离不开又忘不了。
心里头忧伤,面色也不好看,冷冷地看着场上那抹清俊矫健的身影。
再喜欢又怎么样?
他是豪富公子,有真凤之女配之。
找上你,一来是因为合眼缘,二来是他注重工作效率。在满足生理需要的同时,兼顾工作进步。
现在他看中了你的剩余价值,打算马吃二回草。
你要不要犯贱呢?!
路心悦愈想愈气,面孔黑沉,瞟着那抹清隽,恨不得拿根大棒子敲翻了他。
也是巧,像是给她的思绪做注解,王景盛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动着“玉薇”二字。
脑子里“嗡”一下,眼皮子都耷下了。
然而也就一瞬,她扬起声音,“盛少,有电话。”
网球赛比分胶着,战况很是激烈,王景盛无暇他顾,随意地摆摆手,“帮我接一下。”
路心悦不悦,轻皱起眉,僵持不动。
心理斗争很激烈。
明面上,他是新任总经理,她是总助,妥妥的上下级关系,不接电话是不是显得心虚?
窝囊地沉一口气,她拿起手机。
那头是急促的声音,“景盛,你赶紧……”
“你好。”路心悦连忙截住话头,声音板正,“盛少正在忙,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您转告。”
“啊?”
那边被突然冒出的女声吓了一跳,听清楚后,她的声音缓下来,“我是他未婚妻玉薇,麻烦你通知他,他妈妈生病入院,请他尽快给我回电话。”
路心悦微惊,语速快了些,“好,我尽快让他回电。”
电话挂断,她急急地走去场边,想寻个机会把手机递过去。
然而这俩人犹如神助,再刁钻的角度都能扑救成功,连续十几个回合都没漏球。
再急也不差一个球,她耐心地等。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无意识地接起,“喂。”
耳边是咆哮一般的怒吼。
“路心悦,才忍了这么几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你以为使些小手段就能勾引到盛哥,我跟你讲,你做梦。盛哥的未婚妻是京城玉家的长女,不是你这根贱卑的小野草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