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干的……”
周洪昌声嘶力竭地叫着,喷出了一口又一口的血,衣襟上沾满了血。
“爸,只有大哥知道这地方。”
周兴家朝老大瞥了眼,只差没明晃晃地说是老大干的了。
“我可是头一回来这儿,老二,你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周兴华当然不会认下这口锅,反唇相讥。
“我要是得手了,还用得着嚷嚷出来?”
“说不定你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呢!”
“放你狗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哼,谁比谁聪明呢,老二,你就老实交待吧!”
兄弟俩吵得不可开交,声音也越来越大,都认定是对方昧了宝贝,他们这么多年貌合神离,兄弟情早没了,专挑戳对方心窝子的话骂。
俩兄弟吵得热火朝天,都没看到周洪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畜生……咳咳咳咳……”
周洪昌怒斥了句,便是无止境的咳嗽,兄弟俩悻悻地闭了嘴,还不时朝对方瞪眼。
“给我查!”
周洪昌下达了指示,他手下还有些可用的人手。
身心俱疲的周洪昌,回到家后身体越发虚弱了,又昏迷了过去,天黑才醒来,他脑子浑浑噩噩的,记不清日期和时间了。
“斯文斯武回来了没?他们昨天在家吧?”
周洪昌隐约记得昨天看到了这两个不争气的孙子,浑浊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看什么都一片灰蒙蒙的。
“三天没回来了,爸,我让人去找了。”
周兴华看到他灰白的眼瞳,心沉到了底。
周斯武兄弟三天没回家,他并不是太担心,毕竟只是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可老头子却不能有事啊,家里还得靠老头子挑大梁呢。
“让公安去找,咳咳……”
周洪昌叹了口气,他猜测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子,恐怕出事了。
到底是谁在和他作对?
起初他以为是唐念念背后的唐家,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唐家没这么大的本事,而且在京城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他的宝贝。
肯定是他的对头。
只有在京城盘根极深的人家,才有这个能力做到,而且对方是要让周家家破人亡啊!
周洪昌心里涌上凄凉,他曾经为有五个孙子得意,现在却只剩下个废了的孙子,他也快不行了。
但凡他身体好些,绝对不会让这些对头得逞,也定会让唐念念那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老大,你给上面打电话,就说我有事求见!”
周洪昌左思右想,想在死前为家族再做一件事,希望上面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继续维护周家。
他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他和上面的情分不浅,这点面子应该有的吧?
可是——
“爸,上面让您好好休息,别再操心费神!”
周兴华怏怏地回来了,表情沮丧,回复他的是秘书,他并没和上面那个通上话。
但秘书肯定是受了上面的指示,才会那样说的。
哪怕他脑子不太灵光,也明白上面是什么意思了,周家……以后不会再有那些资源了。
“你怎么说的?是不是说错话了?”周洪昌急得坐了起来。
肯定是老大不会说话,上面没领会他的意思,肯定是这样。
“爸,我按照你的交待说的,一个字都没改。”
周兴华将他刚刚电话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周洪昌表情灰败,颓废地躺了下去,喃喃道:“真不肯见了?怎么能不见呢……咳咳……”
周洪昌像是被抽走了生机一样,木然躺着,胸口处微微起伏着,他的身体衰败得更快了,医生私下找到周兴华兄弟,说了个坏消息:“老领导顶多还能坚持一个月。”
兄弟俩都差点晕过去,一个月怎么够?
现在宝贝没了,老头子要是再出事,京城哪还有周家的立足之地?
第四天,公安上门了,又带来了个坏消息,还有几张案发现场的相片。
昨天有居民报案,说一幢宅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臭味,街道办的人上门查看,给吓了个半死。
屋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具尸体,上面还有尸虫蠕动,散发着恶臭,因为尸体重度腐败,公安费了不少时间,才恢复了十具尸体的相貌。
最容易辩认的是沈鹰和周斯武兄弟,三人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一眼就能认出来。
其他七人也都是纨绔子弟,只是家世没周沈两家厉害。
现场的那些皮鞭,蜡烛,项圈,麻绳,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公安们一看就明白了,暗骂这些纨绔子弟玩得太花,死得真不冤。
“死因是吃了太多助兴奋的药,身体严重透支死亡,请节哀顺变!”
公安没说太多具体的,他嫌恶心,只是让周家人看案发现场的相片,十个人到死都还绞缠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死前在干什么。
还有那些工具,就算没那种爱好,可也多少知道一些,周兴华和周兴家兄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在外面居然是玩这个?
周家祖宗的脸都让他们败光了!
兄弟俩的伤心,也因为愤怒减轻了不少,甚至还觉得这俩孽障死了就死了,省得再丢人现眼。
这桩案子很快结案了,因为十名死者的父母,都不愿意再查下去,他们怕丢脸。
他们也没怀疑是被人害的,这些孽障平时就花天酒地,经常在外面乱搞,现在终于把命搞没了,这些父母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家里还有其他儿子,并不是独苗苗。
这事到底没瞒住周洪昌,他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相片,又吐了几口老血,晕死了过去,这回他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医生通知周兴华兄弟,让他们可以准备后事了。
本来还有一个月能抗,接二连三受打击,让周洪昌的身体迅速油尽灯枯,坚持不了几天了。
沈鹰的骨灰是沈鹏去认领的,他也知道了家里的巨变,第一时间跑去农场找傅白兰,这些年他都没动过脑子,大事小事都是傅白兰替他作主。
看到傅白兰时,沈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怎么会是他那个美丽精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