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秋天,那位来着南加州的小姐于许戈和厉列侬来说就像是湖面上的一朵涟漪,现在,他们所能等待的是让时间重新还给平静的湖面。
甘心吗?初初勾动他心灵的女人不是她。
自然是不甘心的,但那是她爱了很久一直想嫁的男人,那种不甘心偶尔会反馈在生活上,导致于厉列侬对于忽如其来的气恼常常是一头雾水模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要是正好有时间的话会追问她生气的原因。
她怎么可能把生气原因告诉他,狠狠盯着他的脸,意思就是说:你这张脸就是最大的不是。
于是,那一天,许戈看到这样滑稽的一幕。
葡萄酒商人的千金玩滑草,也不知道是看到厉列侬站的方位,还是她那会儿真的是失去身体平衡,就这样直直的从坡上往下。
当时站在平地的厉列侬只要手一横,以他的身手就可以来一个漂亮的英雄救美。
孩子们、乃至来看葡萄的酒商们大约都期盼看到那样的表演吧?这美丽的田园风光就是现成的背景。
许戈也停下给孩子们讲解滑草的技巧,横抱胳膊站在那里看着热闹。
很好很好,她也乐意看到那一幕的发生,连翘的事情让许戈早就想揍厉列侬一顿了,就只差一个借口了。
最好,两个人能漂漂亮亮在地上翻滚着。
三十英尺、二十英尺、十五英尺——
十英尺,厉列侬若无其事转过身去,脚往前一步。
往前第二步,葡萄酒商人的千金一边尖叫着,一边以一种自行车失控的速度往着第二个斜坡滚去。
糟糕了,第二个斜坡下面是泥沼。
没有找到借口把厉列侬揍一顿许戈也没多沮丧,让她暗自高兴的是1942领导人好像开窍了。
在面对那些对他不怀好意的女人时半点想象空间都不给,这样就对了,这样一来她就不用绞尽脑汁去对付那些女人,也可以早日摆脱她“女魔头”的称谓。
但是!
许戈似乎太过于乐观了,当晚她以一名妻子的身份想去表扬一下自己的丈夫时,却得到如是真相。
“那女人太吵了。”厉列侬说,他还粗略做了一番模拟,假如当时接住那女人,以那样的状况,女人还非得大喊大叫一番不可。
一只从鞋面上爬过的小东西都足以让女人们尖叫个不停,更何况从那么高的地方以那样一种难看的方式滚下来。
“到时我也许听着烦了,就会把她弄到下面的斜坡去,当然,我有把握把动作做得很有隐蔽性。”
艹!板着脸,手指向门口:厉列侬,走!
几个小时之后,厉列侬再次来敲她房间门,没理,他就出现在她窗前。
“磕磕。”“干什么?”“我今晚提前把所有事情做好了。”“嗯哼?”“去我那里还是在你这里。”
这话让许戈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操起一边的仙人掌球,打开窗户,她得把仙人球狠狠往他脸上砸去不可。
打开窗户,那张沐浴在昏黄灯光下的脸聚集了世间的万般美好。
导致于——
握住仙人掌球的手一动也不动,眼睛狠狠盯着窗外的他。
微微一笑,他手触了触她脸颊,说:“我想要你。”
艹,艹艹,代表五金店老板狠狠敲着自己小女儿的头:没得救了没得救了。
是,是没得救了。
一定是厉列侬的那张脸太好看的缘故,导致于她把他说的“我想要你”想象成“你看,今晚月色很棒,能允许我陪伴你到花园散步吗?”
莫名心动,悄悄的把仙人掌球放回原位。
打开房间门,这之前她还特意整理了自己衣服,那紧紧咬着的嘴唇等到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才松开。
据说这样可以让嘴唇呈现出粉粉水水的自然效果,可以牢牢吸引住心上人的目光。
这种说法……好像是真的。
一打开门,他的目光就落在她唇上,还没等她关上门时两片嘴唇就被他含在嘴里。
手紧紧缠住他颈部,脚后跟把门踢上,辗转间双双跌落在沙发上,在他好听的嗓音的诱惑下,当着他的面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服,手掌心轻轻压在他胸腔,又在他的期盼目光下跨坐在他腰间,膝盖顶在沙发背上,半垂着眼眸让自己没入他,迅速被填满的那种感觉使得她一动也不敢动,他双手搁在她腰侧指引着她,他愉悦的喘息使得她更为的卖力,额头处被短短的头发所覆盖住,头发长度刚好遮挡住她双眼,那遮挡住她眼睛的头发随着她快速的上下动作荡来荡去,一旦她动得快就可以透过那些头发的缝隙看到他脸上愉悦的表情。
最终,就像被榨干的身体累极趴在他身上,两具汗淋淋的身体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着,耳边听他叫了一声“厉太太。”
厉太太,那个很单纯的发音总是能引发她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战栗,但他叫得很少,第一次她让他叫时他好像不大乐意的样子,但迫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叫,听着勉勉强强的,后面几次“厉太太”都是来自于极致的时候。
这次,她可没有用特殊的手段让她叫的。
“嗯。”美美应答着。
他闷闷哼着:“我想了一下,我不能让我的敌人们诟病我娶了一个绰号女魔头的人当我的妻子。”
“什么嘛?”嘟囔着。
刚刚这个男人才剥了一颗甜枣塞进她嘴里。
男人黯哑的声线略带无奈:许戈这会儿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见她没回应他又问了她一句真的不明白?
摇头,现在她有点懒。
他的声音低到了一定程度,许戈怕错过什么好听的情话,只能竖起耳朵,听他讲。
“以后我会像今天这样,尽量不要给那些女人们任何错误信息,从而以此来减少你出手的机会,这样一来,大家也许渐渐就忘你女魔头的称号了。”
眉开眼笑,好不容易等来了那种不需要她说他就明白的时刻。
那阶段的她看在别人眼里是幸福的吧?
那天许戈在布拉格机场和梅姨短暂相聚,梅姨笑嘻嘻的说她现在看起来不再像是陷入单恋的少女。
她恼怒的问那她现在像什么?
她的梅姨呵,总是说话没正经,一逮到机会就贬低她。
梅姨细细瞅着她。
“昔日陷入单恋的少女现在变成了陷入恋爱的少女,看起来漂亮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梅姨的这句话,经过化妆品店时想了想,许戈推开化妆品店门。
再过几个小时天要就黑了。
这是一个周六晚上,她和阿特约好今晚就住在布拉格公寓里,这还是他们结婚之后第一次住在这里。
公寓面积很小,双人沙发,一推开窗就可以看到伏尔塔瓦河,那是许戈喜欢的几个因素,就恨不得在那不到一百坪的地方和他一生一世。
厉列侬如约而至,他还按照许戈要求的那样到超市去买了若干生活用品,让许戈比较恼怒的是长达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里他完全忽略了她的精心打扮。
这怎么可以?
“阿特,你看我今天口红颜色配我的衣服颜色吗?”来到他身边,扭扭捏捏的问着。
“你待会要出去?”厉列侬的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我没时间陪你出去,我要看球赛。”
艹!艹!
不死心:“今天梅姨说我变漂亮了,你看她是不是在逗我开心?”
依然是头抬也不抬一下:“这还需要我说吗?你也知道梅姨都是看心情说话,她心情好了就说你漂亮,她心情不好了就说你丑,接下来梅姨有几天假期。”
意思就是说,那都是梅姨因为要去度假心情变好随口说说的话了?!
她今天在自己的这张脸上可是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自然不甘心他连看也不看一眼。
厚着脸皮:“阿特,我也觉得自己变漂亮了。”
今天商场的镜子印着她的脸,红扑扑的,让她都忍不住的想多去看几眼,这样不是变漂亮了那是什么?
但!许戈发现她的话倒是把厉列侬惹笑了。
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浅笑着:
“信不信,我们手拉手走在路上,更多人要么以为我们朋友关系,要么就以为我们是兄弟关系。”
沙发靠垫狠狠朝着厉列侬的头拍去,妆都白化了,而且还擦了她很讨厌的腮红,较为庆幸的是她没和他炫耀腮红,不然将有可能是“许戈,你怎么把脸擦得就像猴子屁股。”
关掉电视,拉上窗帘,往着屋子唯一那处亮光走去。
乍看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影,厉列侬还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还不大习惯自己的床忽然间多了一个人。
片刻,他想起他和她已经结婚的事实。
今天,双人枕头,双人被套,同款的马克杯出现在她的让他带回来的购物清单里,那时厉列侬心里隐隐约约就猜到会变成这样。
至少,因为一场球场他好像把属于他和许戈的那层结婚关系忘了,庆幸的是他没有让自己惯性的那句“许戈,回你房间睡。”脱口而出。
她选的新床单、新枕头和他之前的无论从颜色还是款式都差不多。
勤用的生活用品每次更换时都会让厉列侬最开始多多少少产生些许排斥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颜色相近的原因,新床单新枕头此时此刻并没有让他觉得刺眼。
小心翼翼在她身边躺下,她背对着墙,和他保持中间隔着一个人位置的距离,关掉床头灯,留下一盏壁灯。
时间刚好来到十二点半,这是他正常的睡眠时间。
渐渐的,新床单开始不对劲了起来,那淡淡的幽香也不知道是来自于新的床单,还是来自于枕头那一边的人。
这个问题逐渐开始困扰着他,好吧,应该不是,那应该是一种十分隐晦的借口,其实他心里就想逗逗她。
难得五金店老板家的女儿这么安静,他知道她没睡,没准现在正在气鼓鼓的呢?
今晚他好像得罪了她,那朝着他扔的沙发靠垫用的力气可是货真价实。
他得看看,现在她有没有气鼓鼓的,印象中她气鼓鼓的模样很像青蛙。
调亮光线,翻过她的身体,让她正面躺着叠上她,半撑着,瞅着身下的人,还真的像青蛙。
“看到了,口红很漂亮,不仅口红漂亮腮红也好看,这张脸走在路上,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你的性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隔音不好的关系,导致于他自动的放低了声音。
身下的人眼睛紧紧闭着,腮边鼓鼓的。
“厉太太。”用更低的声音唤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叹气一口气,从一边拿来纸巾,纸巾就往着她的脸颊,刚刚触及手就被拍掉,她眼睛睁得圆圆的,瞪他。
气呼呼的:“厉列侬干什么?”
“好了,口红看到了,现在可以擦掉了,晚上带着化妆品睡觉对健康不好。”好不容易他想干点讨她欢喜的事情。
“厉列侬你在说什么?”
“不仅口红,连腮红也要擦掉。”
“擦掉了,早就擦掉了。”
“真擦掉了?”
瞪他:“我骗你干什么?”
目光落在她脸颊上,吹弹可破的皮肤里层隐隐透露出粉粉的一层红,晶亮、妩媚,的确不是用化学物可以堆砌出来的效果。
等等,刚刚他脑子里出现了什么?
妩媚?厉列侬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词汇给弄得哭笑不得,五金店老板家的女儿压根和妩媚这样的词汇沾不上边。
身下的人气呼呼的,一边伸手擦脸颊一边冲冲的说着:都说擦掉了!!
慌忙拉住她的手。
“干嘛?”语气冲到不行。
“要是擦坏皮肤可不好。”声音低到大约只有他和她听见了。
那躺在他身下的女人在那一个瞬间让他产生了,她看起来就像是水晶饰品
脆弱,易碎。
他的话让她的表情变得呐呐了起来,别开眼睛,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她半垂着的眼眸里水汪汪的。
心里一动,就那样。
“厉太太天生丽质。”
刹那间,粉粉的双颊仿佛被加了一层胭脂,粉的粉白的白,一时间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看着看着,莫名产生某种联想,要是把她剥光了,会不会变成剥开皮后粉红色的虾,这个想法刚刚到达他的中枢神经,某处特征就迫不及待的斗志昂扬,低头如数把她的唇瓣吞噬,手已经迫不及待伸进她衣服里。
从伏尔塔瓦河河面上吹来的风撩动着窗帘,窗帘的边角从她鬓角擦过,肩膀半倚着窗框,一手捂紧身上的披肩,一手拿着水杯,脸朝着伏尔塔瓦河。
周日时间,初初升起的日光刚刚从布拉格大片的红色屋顶上经过。
邮轮从查理桥大桥下穿过,邮轮上坐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虽然无法看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他们的肢体语言无一在传达着快乐,那快乐好像会感染人似的。
许戈扬起了嘴角。
嘴角刚刚扬起“在笑什么?”乍然间手一抖,眼看杯子里的水就要掉出来了,白皙的手接住杯子,杯子离开她的手,搁在窗台上。
近在眼前的男人目光正落在她的唇上。
避开他的目光,却看到他颈部处隐隐约约的抓痕,脸迅速别开。
“我没笑。”指了指水杯:“我在喝水。”
往后退了一步,厉列侬横抱着胳膊,眉头敛起:感冒了,声音怎么这样?
真是……这个人是真笨还是假笨,明明她的声音是因为作为叫得太厉害了,这个想法猝不及防间让许戈脸“唰”的红透。
面对他的询问目光,红透着脸呐呐的:没,没感冒。
随着她结结巴巴的声音,不大的空间气氛开始转灼,片刻,他拉上窗帘,伏尔塔瓦河上的邮轮和红色屋顶一起消失不见。
第二层窗帘也被拉上了。
“阿特,你想……干……干什么?”
“厉太太。”
“干……干什么?”
“你又擦了口红了?”
“没……我没擦。”
说话间身体就这样腾空,被他打横抱起往着房间方向,头搁在他肩膀上,手稍微象征性质的挣扎了几下。
那是十一月末,那大约也是许戈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