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消失,眼前恢复了原状,半晌后,林清染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桥的另一边,就是说,她成功渡过了逆星桥。
慢慢转头看向里侧,一樽流光溢彩的鼎安静的悬在那里,林清染闭眼,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她真的过来了,所以裴言卿不用灰飞烟灭,自己救了他。
即使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奄奄一息,林清染心里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她咬着牙齿一点一点撑着身子想站起来,可明显她的身体各处都已经被损坏,内脏破坏受伤,让她哪怕只是轻微的动一下,也会疼到不能呼吸,所以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于是她开始往前爬行,早就磨破的双手努力攀爬,拖着破碎的身体,双脚在后面拉出两条长长的血线!
因为根本站不起来,林清染爬到鼎前面的时候,只能伸长胳膊,将手指伸进去,她的手上满是伤口,都不用刻意的按压,鲜血几乎不断往里滴落,瞬间,鼎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万丈中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往外散,开始只是一点点,后面越来越多,细看之下,竟是一个个灵魂,他们都朝着逆星桥下奔去,然后逐渐消失。
弹指间,光芒散去,鼎也随之消失,眼前的一切清晰了起来,只是林清染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如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老祖身上的束缚被月华仙君解开,他发疯了一般往前冲,月华仙君叫住他,给他扔了一个青色的瓷瓶。
“每日一颗,保命。”
老祖接到手之后,没有耽误片刻,又朝着林清染冲去,而有人早已经跑在了他前面,林清染的血滴进鼎里,五元之笼的禁锢就自动解除了,裴言卿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他从来都不知道悲伤可这样刻骨铭心。
“小…小染……”
将林清染搂在怀里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裴言卿不敢太用力,又舍不得放手,他的心像是被人一点点撕裂般的疼痛。
“快把嘴捏开。”
老祖人都没到,就已经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裴言卿刚刚捏开林清染的嘴唇,老祖手里的药丸就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林清染浑身的疼痛得到了一丝缓解。
“小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何苦救我,看你现在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是我害了你!”
“害你们的人是我。”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玄色衣袍的老者出现,若是林清染醒着,她定能认出这位老者就是出现在她梦里的人。
“你…”
眼前的老者,裴言卿并不认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可他却说是他害了自己。
“天尊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启元,是您手下的仙童,九世前,您明知道是我改变了五行珠位置,可您连一句责问都没有,就顶替了一切,那时候我因为害怕,只敢悄悄躲起来,知道您受了九世轮回的责罚,我便开始努力修仙,打探一切可以帮您解除惩罚的机会,可这一世一世的轮回里,我看见您一世比一世消极,甚至知道逆星桥可解除枷锁,您也没有半点闯一闯的欲望,这最后一世,我以为欠您的永远都还不清了,没想到却有人愿意替您受罚,这也给了我恕罪的机会,只是我能做的不多,还望仙尊原谅我当年的鲁莽,害仙尊不但失去了升做仙帝的机会,还受尽了轮回之苦。”
老者一脸歉意,眸子里尽是愧疚,弯着腰,在裴言卿面前的姿态很低很低。
九世前的事了,于现在的裴言卿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林清染安然无恙。
“已经那么许久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并未怪过你,老祖,带她出去吧,我要马上送她去万草谷。”
“好,这个药你拿着,月华仙君说每日一粒,我稍后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裴言卿接过瓷瓶放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抱起林清染就要离开。
“等等,仙尊。”
裴言卿不耐烦的停下脚步,他现在非常迫切,一秒钟都不想被耽误。
“这个给您。”
老者的手摊开,掌心出现了一个盒子,递到裴言卿面。
“给您的夫人服下,七日之内,她必会苏醒。”
裴言卿看着老者,眼神中带着审视,说实话,之前的事他早已经记不太清了,所以有点谨慎,害怕林清染再次受到伤害,一旁的老祖伸手就拿过了盒子。
“行了,我替他收了,多谢!”
话落,他的大手一挥,消失在了原地。
眼前清晰时,三人已经出现在了无极里,老祖吩咐毛球们开始在湖里打水,全部倒进了屋里的木桶里,然后他在甘木树下转了两圈,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片树叶和一捏土,将这些东西全部洒进水里,这才让裴言卿将林清染轻轻放了进去。
水面上似是漂浮着点点星光,片刻之后冰凉的湖水开始散发出热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热气已经大到看不见里面的水了。
“你快回去吧,这里我守着。”
老祖头都没回,眼睛看着林清染,说出的话却是对着裴言卿。
“回…我回去哪里?”
“你的肉身还在对面的楼里,你要一直像鬼一样,灵魂四处飘荡吗?”
“是,我马上回去。”
只是转眼之间,裴言卿就又返了回来,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全部痊愈,没有任何的不适,包括之前因为毒而压制的内力,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比从前更甚,裴言卿都能感觉到身体似乎轻盈了不少。
他返回之后,老祖交代他看着在此守着,暂时不许移动林清染,便离开了。
这一夜,裴言卿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细心的照顾着林清染,可林清染却是一点点反应都没有过,苍白的小脸上依旧毫无血色,裴言卿的心揪成了一团。
第二天午时老祖才再度出现,一来便让裴言卿将之前启元给的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丹药给林清染服了下去,又割破裴言卿的手指往林清染泡的水里滴了三滴。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她能不能有意志醒过来,或许你多跟她说说话,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所以这天开始,裴言卿时时刻刻都陪伴在林清染身边,不停的跟她讲话,从自己的心里话,到炙热的表白,再到未来的畅享,只要裴言卿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而林清染就像是一株水仙,静静的浸泡在水里,并没有开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