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言卿离开以后,林清染就从沉思中回神,之前她一直在权衡回去之后的利弊,却忘记了这里的一切,或者说自己应不应该回去。
别的不说,单单是姜也这里,她就不可能丢下不管,毕竟姜也现在这样,多多少少也都跟自己有关,不救出姜也,这辈子她都不能安心,可救出姜也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完成,所以这就已经是林清染回到文明世界的第一道阻碍。
何况还有姚家人,林允安还没长大,与姚姨娘虽然在姚家衣食无忧,富裕生活一辈子,可若自己离开,他们定会觉得没了依靠,还有姚家的一大家子人的牵绊,这是第二道阻碍。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这里已经成家,裴言卿是自己的丈夫,从认识到现在,只要事关自己,他都亲力亲为,更是为了自己,放下自己摄政王的身段去讨好姚家长辈,如今又这般隐忍不舍,光是这没入发丝的眼泪,就已经是第三道阻碍了。
所以考虑再三,林清染心里回去的想法便偃旗息鼓了,回去不能相认,或许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在他们周围,根本不能融入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怀念从前的自己,这样隔靴搔痒的在一起,注定会成为意难平,另一方面还要丢弃现在的一切,尤其是裴言卿,想到要离开他,林清染简直心如刀绞,已经让前世的亲人为了自己流尽了眼泪,又怎么能让这一世的爱人在难过。
林清染轻抚着裴言卿的脸颊,将他眼角的泪水抹去。
“让你担心了。”
泛红的眼角弯起,林清染笑靥如花,然后躺进了裴言卿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将自己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安然入梦。
夜里寅时,裴言卿皱着眉头苏醒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抱着,低头看见林清染熟睡的小脸依偎在自己怀里,鼻尖瞬间酸涩,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以往都是自己搂着她睡,今夜却是她抱着自己,是因为要离开了,留给自己的最后温存吗?裴言卿苦笑着捋了捋林清染耳边的碎发,甚至都不敢再次抚摸她的小脸,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他的眼泪从不会给任何人看见,殊不知,在醉酒的时候,早已经哭过了,还被林清染看了个真真切切。
直到天亮,裴言卿的眼睛都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清染,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樱唇,她的所有一切,裴言卿都仔仔细细的刻画在了心里,往后漫长的余生,怕是都要靠着这些回忆度过。
够了,有幸与她走过一场,这辈子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所以当林清染睁眼的时候,身边裴言卿已经收起难过,笑的如若春风,想到裴言卿昨夜的哭求,林清染的心疼又重了几分。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日可难受吗?”
“无碍。”
“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碗解酒汤来才行,口渴吗?”
林清染又往裴言卿身上蹭了蹭,整个人都要趴在他身上了。
“不渴,你再睡一会儿,我…我出去看看今天有没有新消息。”
裴言卿逃一样的就想离开,现在越是腻歪,明日她离开的时候,自己就越是崩溃,裴言卿压抑着自己的思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才刚刚起身,林清染就像一只猴子一样,直接骑在了他的腰上。
“你干嘛去?”
“看看今日有没有消息啊。”
“裴言卿,你是胆小鬼。”
“呃?什么……”
“你是不是怕我离开?你是不是不想我离开?”
“你只听从你的心意便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你什么意思?我…我们之间的所…所有一切都不重要吗?裴言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不要我了吗?”
林清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滚烫的眼泪直接决堤,见林清染哭了,裴言卿睁大了眸子,慌乱起来,起身就将人抱在了怀里,边擦眼泪边安慰。
“我……你别哭,不是,你…你先别哭,我的错,我要是说错了什么,你打我出气便好,怎么自己还哭上了,小染,都是我的错,我不对,不该惹生气…”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林清染就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扶在他肩上大声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你不要我了,我还不能哭吗?就哭,我就哭呜呜呜呜……”
边哭还边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裴言卿的衣服上,裴言卿将她从肩膀上扯了下来,拉起自己的衣袖给她脸上擦干净,此刻林清染的眼角,额头都哭红了一片,裴言卿咬着牙齿,忍着喉咙的酸涩。
“谁说我不要你了,我喜欢你,想你在我身边一辈子,不是,一辈子都不够,应该生生世世都在我身边,可…可是小染,我不能阻拦你,我理解你对家人的渴望,我不想看你左右为难。”
“那你就不是我的亲人了吗?”
这一句,把裴言卿的所有顾虑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对呀,我…我现在也是你的亲人,我也有权利把你留在身边,我跟他们一样爱你,甚至更爱,那……那我…我是不是也可以自私一回?”
“你还让我走吗?”
“我从没想让你走,我…我只是怕你离开,是的,我害怕,我是胆小鬼,我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个世界,我该怎么面对…”
裴言卿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嘶哑,带着一丝哽咽,一颗眼泪滴在了林清染的手背上,也落在了林清染的心尖,林清染双手捧着裴言卿的脸抬起。
“求我别走。”
“别走好吗?我不知道我会有什么,但是只要我有的,倾尽所有我都愿意给你。”
“好。”
听到这一个“好”字,裴言卿的眼前好像有万里风光似的,眸子里都是喜悦和感动,林清染的小脸慢慢靠近,将小嘴压在了裴言卿的薄唇上,第一次主动探了进去,学着裴言卿的样子,在里面肆意纠缠。
被林清染的热情影响,裴言卿胸口的起伏跌宕,而坐在裴言卿腿上的林清染也越发感觉不舒服了,好似坐在了一根“木 /棍”上,很是硌得慌。
春日的清晨,头顶挂的香囊摇曳到了午时,在林清染再次哭喊求饶之下,一切才归于平静,只是苦了窗外的一袭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