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正殿的皇上,正沉思在自己思绪里,耳边突然就又是一阵尖叫和惊呼,殿外顿时乱了起来。
“皇上,太后醒了,眼下情绪不稳,还请皇上移步到偏殿。”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都没敢抬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李公公赶忙伸手,皇上对他摆了摆手,起身离开正殿,偏殿外跪着一众宫女太监,进门就看见一群额头冒冷汗的太医,正围着太后愁眉苦脸。
太后已经没了往日的端庄大气,脸色苍白憔悴,皮肤干枯,混浊眼底的暗黑清晰可见,发丝凌乱,就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不安分的双手四处乱抓,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嘶吼着。
“走…走开都走开…啊啊啊……都是鬼,哀家不怕,来人杀人,来鬼杀鬼,你们都该死,活该活该…别以为这…这样…哀家就怕了你们…哀家要把你们五马分尸,把你们剁碎了喂狗…啊啊…都走开……快,快来人,来人啊……”
“母后,母……你们就没有办法让太后安定下来吗?”
太后根本不听人说话,皇上只能转头朝一旁的太医发火。
“回皇上,施针方可使太后安定,但是太后这样,臣根本不敢下针啊!”
“废物,一群废物,余姑姑,让宫里的嬷嬷都进来,按住太后。”
“是,皇上。”
不多时,一群五大三粗的嬷嬷就被带了进来,抓胳膊的,按腿的,抱腰的全都一起上,将太后死死禁锢在榻上之后,太医才战战兢兢开始施针。
片刻后,太后终于依在余姑姑怀里昏睡过去,众太医都松了一口气,皇上让人都退下,自己守在太后床边,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摄政王府
小五扇着翅膀,上蹿下跳的给林清染讲述太后睁眼,看见枕头边的人头时那种惊慌和恐惧,林清染脸上的笑意就没停止过,盈润的眸子弯弯,说不出的可爱!
一旁处理公事的裴言卿,总是忍不住抬头看向林清染,寂静的仲夏,这样的安静时光让他心里莫名的满足。
一连数日,去宫里上朝的大臣,各个谨小慎微,尤其在路过宫门时,更是心里发毛,生怕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大理寺虽热忙的焦头难额,可也一丁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几百具尸体开始发臭腐烂,就好像这些尸体是自己走去的宫门口。
宫里更是人心惶惶,上阳宫已经被封了起来,即使是大白天,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之前亲眼看到过那副场景的人,更是夜夜难眠,太后在太医们的照料中,也终于清醒,只是要整日以药为伴,而此事也让太后对裴言卿的能力有了新的怀疑。
“皇帝啊,你的人有没有打探到老十四那边有什么动向?”
“近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出府,传出来的消息是身体不适,在府里静养。”
“他现在可还有什么权利在手?”
“暂时没有,就是个闲散王爷。”
“那他怎么就有能力将…那东西…送到哀家身旁,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让你的人再去仔细打探。”
“王府内一直固若金汤,儿子的人也只能在府外打探打探。”
“不是有送进去的女子吗?就没有传出来一点消息?”
“林家那女子送进去,就像石沉大海了……林清染……”
“谁?”
“老十四的王妃,母后,听说那女子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那又如何?皇帝要什么美人没有,一个女子…你…你的意思老十四心动了?所以学会了反击?”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之前面对母后的刺杀,老十四并未有过这样的反应,可从边关开始,他的行事就有所不同了,甚至还敲打过儿子两次,之前的他是从不会做这种事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太后眯起眼睛,眸子里都是算计和阴狠,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仅派去的人无一幸免,还差点搭上了自己,之后刺杀裴言卿的事,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万不能鲁莽,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若真是心动了,那可就是天助咱们母子,只要有了软肋,他裴言卿就不可能刀枪不入,裴言卿动不了,他的王妃,一个弱女子,咱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母后圣明,只是,那王妃若真倾国倾城,还望母后手下留情才是。”
“你就这点儿出息,杀了老十四重要,还是一个女子重要?熄了烛火,天下女子都一样。”
“自然是杀老十四更重要。”
母子俩计划着,等太后身体好一些,然后寻个由头将摄政王夫妇召进宫,再以皇后之名,私下召见摄政王妃将其扣留,只要裴言卿是真的心动了,那捉拿了王妃便是捏住了裴言卿的命脉,倒时候就是要裴言卿给自己跪下磕头,他也没有不从的。
日子转瞬即逝,无头尸体的案子就成了悬案,皇帝秘密下令,将其慢慢封锁,毕竟根本没办法查,那些人都是太后安排,去刺杀裴言卿的杀手,从哪里查,如何查都是问题,何况裴言卿虽名声不好,可战功累累,真要让百姓知道有人刺杀东岳国战神,那皇上就是第一个会被怀疑的对象,所以只能将事情按下去,不再声张!
不知不觉中,林公玄和林家老太太也从大牢里放了出来,来接他们的,只有一辆破旧的马车,秦氏都没出面,是林宥齐和余姨娘带着孩子来接他们,林公玄看着可怜的余姨娘和破旧的马车,心里一阵感慨。
林宥齐将老态龙钟的林老太太扶上马车,这才赶着回了林府。
林府的院子并不在从前繁华的街道,这里冷冷清清,林家的院子五进五出,好在也就秦氏夫妇,老太太和余姨娘,以及林文苼兄弟俩,院子倒是足够住下这些人,这也是秦大人能给秦氏这个女儿最好的院子了。
这周围居住的都是一些平民,当时秦大人就是考虑到林府如今落败了,得要低调,所以才给了这处院子。
林府的匾额还没一张桌子大,大门更是小的还不如从前林府的角门,可这就是他们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进入院内,林宥齐扶着老太太去了院子,结果老太太一进屋就开始发脾气,砸东西,骂秦氏给她安排的房间太破,尽管林宥齐一直轻声安慰,林老太太的怒火也没平息。
“你骂我什么?”
秦氏听说他们回来,带着梁嬷嬷刚刚赶到,就听见老太太正在骂自己,一时怒了,声音也不小。
“放肆!秦氏,你就是这样跟娘说话的?”
“秦氏,你这个毒妇,给我安排的是什么院子?你看看这破旧的桌椅,还有这院子一点阳光都见不到,你是诚心膈应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
“毒妇?我毒妇?我若是毒妇现在你就应该跟着你儿子睡大街才是,从前你处处打压我,可如今这光景可不同了,你别想再跟从前一样,说话的时候想想你在这府里的身份,寄人篱下还想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量?”
秦氏的一番话,可谓是非常难听了,没给林老太太和林公玄留半分情面,说完这些,秦氏心里憋的那口气也舒坦了不少,按说林公玄进了大牢,这一大家子就各自散开了,可秦氏还是多少还念着一点夫妻情分,这才将余姨娘和她的孩子留了下来,还专门给老太太留了院子,没想到,他们一回来,反倒是怪罪起自己了,如今这院子可是自己,秦氏才没理由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