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不行了……”赵君宝脸上露出鲜有的潮红,说句话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连续几天的囚禁生活,虽也吃了些食物,但由于先天体质弱,赵君宝现在几乎是油尽灯枯,生机极是微弱。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我会推拿按摩。”贾光辉热心肠地凑上前来。
从乡下来的他,信奉的观点就是邻里有难,伸手相帮,将来自己遇到难事,也会得到人家的回报。
“谢谢了,没有用的。”赵青鸾摆手婉拒了贾光辉,扭头抹去眼泪,劝慰弟弟道:“别胡说,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从包里掏出一粒晶莹剔透的丹丸,递到赵君宝嘴边。
赵君宝牙齿紧咬,拼死摇了摇头。
赵青鸾哪里会依,愣是撬开他的唇齿,将丹药强行塞了进去。
“咕噜噜”赵君宝喉头抖动,丹丸已经进了肚腹之中。
渐渐地,他的呼吸就匀称多了。
“姐姐,你这是何苦呢?这续命丹,爸爸给我们一人一颗,我的已经用掉了,现在连你的也……”赵君宝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这种丹药是非洲巫师用沙漠之中的不死草炼制,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惜只有两颗,赵功达给了姐弟俩,密嘱只有濒死之际方可使用。
“只要你能好好的,就是要我用性命换也在所不惜,何况这些药丸。”赵青鸾擦着腮边的泪,强挤出一个笑来,握住弟弟的手,给他增加心力。
符箓已经消耗殆尽,即便这些符箓威力强大,但在这里却只能驱散鬼雾一阵子,之后照样卷土重来,将他们四个团团围住。
“小鬼子们,有种给我出来,装神弄鬼的算毛线?我刘詹岳不怕你们。”刘詹岳认为目前只有自己最健壮有力,英雄气概顿起,蹦起来拍着胸脯子大叫。
周围大雾弥漫,依然腥臭扑鼻,好像根本就不曾有过人迹。
“省点力气吧,倭人就这个德行。”赵青鸾对他们师兄弟俩看法不错,善意提醒道。
四人只得如同先前一样,冲着四个方位,在灰蒙蒙的迷雾中盘腿打坐。
胡六儿像一只被灌醉了的鹅,东一头西一头地乱飞,总算是跌跌撞撞地飞回了落达庙。
这里一直是他和君少的藏身之所,虽然已经暴露,但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决定回来疗伤。
他化成人形,喘着粗气,眼冒金花地一阵乱摸,终于摸到了一处机关,“轧轧”声响起,随即一阵风吹了过来。
他欣慰地咧咧嘴,这个秘密的藏身密道还没有被发现,应该是安全的。
当时胡六儿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不达成目标,就会一直找下去。如果选择回到落达庙躲藏,可能连最后的藏身之地都要丧失。所以在紧急时刻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先到小岛上转了一圈。
他这个思维和田野里的兔子一样,当农民发现麦田里有个野兔在眼前慢悠悠地蹦跳,以为很轻松就能把它抓住,结果追起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兔子在人即将接近的时候,飞身一纵,就此逃得无影无踪。
其实,兔子这样做,是为了转移农人的视线,它的窝就在附近,窝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兔呢,怎么能引敌入室。
胡六儿步入密道,转身慢慢将石门推回,鼻子嗅了嗅,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会有生人气?还有浓浓的邪祟味?”
胡六儿脸色变得凝重,他的真气流失极为严重,现在仅剩的一点法力,根本无法应对棘手的情况。
他谨慎起来,蹑手蹑脚地往前走。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胡六儿两眼闪出幽蓝的光,直直穿透了浓雾。
一处空旷的所在,几百个邪祟游荡着,有四人被围困其中。
四个人当中,三个人头上都燃着三盏灯,灯火旺盛,这是他们的三魂。唯独一个青年,面露病态,头上三盏灯只剩下一盏,还是摇摇欲坠。
“这人是怎么了?”胡六儿将一缕魂念化作萤火虫,悠悠飞了过去。
萤火虫穿透迷雾,盘旋在四人头顶,着重探识赵君宝。
根据魂念传递过来的信息,胡六儿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赵君宝看起来已经成年,但后卤门还没有彻底封闭,这在人类史上可以说是几十亿分之一的概率。
人体头部有两个囟门,在头顶正中,接近前端的地方有个形似菱形的盖骨,叫前囟门。婴儿出生后,经过十八个月的时间,囟门就会封闭,成为一个健康的人类。
脑后枕部有一个三角形状的骨片,称之为后囟门,出生后就已经闭合,所以人们很少注意到这块。
这个年轻人的后囟门虽然也封闭了部分,但有一条细缝没有彻底闭合,这样的人容易被邪祟附体。好在这人的后脑勺被人施了法,一条如同蚯蚓似的符箓封住了缝隙部分,才让邪祟无法侵犯。
胡六儿因为得意,魂念飞得张狂,被赵青鸾看出了破绽,伸手就是一巴掌,把萤火虫打得滴溜溜一转,歪歪斜斜地从雾气中飞了回来。
毕竟是自己的魂念,挨了这一下子,胡六儿疼得直哆嗦,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当年的苏妲己就和这个年轻人一样,后囟门没有封闭好,才被九尾狐狸夺舍。今天,这人的出现,难道不是上天赐的机会?
夺舍,是妖物们修行中最大的机缘,穿上了人类的躯壳,他们便俨然自视为人类,只要不去为祸一方,一般都不会被天雷发现。
但也不是随便抓住一个活人就能夺舍的,首先被夺舍人的后囟门没有闭合完整,并且自身三魂不稳,成功率才高。
“苍天啊,大地啊,我要感谢你们祖宗八辈,真是太照顾我了。”胡六儿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小声感谢着上天。
他暗自庆幸君少离开了,否则的话,这个夺舍机会被谁得到还未可知。
当初君少的姑姑九尾狐,把胡喜媚召进朝歌,胡六儿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算是欠了君少家一个大大的人情。
如果君少在场,怎么好意思撕破脸跟他争抢这几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夺舍机会?
不过,机会虽然难得,现在却还不是时候,那个蚯蚓符箓胡六儿目前还没有能力破坏掉,需要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打定了主意,胡六儿悄悄地潜伏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是要做那只笑在最后的黄雀。
刘昱和叶刚跟着京子走了一阵子,前面豁然开朗,灯火辉煌,十几个倭国浪人,腰挂倭刀,双手抱臂,目光凶狠地瞪着他们。
有脸上擦得惨白的侍女,在拨弄丝弦,但却没有一丝乐声传出,显得格外诡异。
京子看到正闭目养神的藤原不二子,连忙跑了过去:“爷爷,您要请的客人,我给带到了。”
藤原不二子睁开双眼,山核桃一般的脸上遍布皱纹,他先是看了看刘昱和叶刚,接着把目光盯向跟在后面的藤田,声音凌厉地用倭语叽里咕噜地问了句什么话。
京子也是叽里咕噜地回答着,眼神在刘昱和藤田身上来回看着。很显然,她是在汇报刚才藤田倭刀被刘昱击断的情况。
“八嘎。”藤原不二子怒喝一声,吓得藤田全身僵硬地鞠躬喊道:“哈伊。”
藤原不二子黑着脸,冲着倭国浪人说了一阵,众浪人皆是躬身应答。
藤田的脸上刹那间失去了血色,抖抖瑟瑟地走了过去。
藤原不二子一掌拍在他头顶,藤田哼都没哼一声,萎顿倒地,却没有立即便死,身体还在地上抽搐。
刘昱却看见一缕黑烟渐渐从地上的藤田身体中剥离出来,凝聚成形,恰似他生前的身形,飘摇着不知所措。
忽然,这黑烟像是明白了什么,化成一条长线便要逃。
可是已经晚了,藤原不二子的一只手伸了过来,将藤田的魂魄牢牢地抓住了。
藤田生前惧怕藤原不二子,连被击杀都不敢躲避。死去成为鬼魂,却不顾一切地挣扎着,还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在咒骂。
藤原不二子怒意更甚,一只手抓住藤田的魂魄,另一只手取出个木盒子,将其装了进去。
魂魄在木盒子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弱,直至声息全无。
叶刚眼上涂了黑牛泪,也旁观了这一切,看到倭人如此变态地整治自己人,不由得脸色十分难看。
“两位故人相见,自当雅迎。”藤原不二子朝他们转过脸来,刚刚还是凶神恶煞,眨眼间就让人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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