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裁缝店位于黄岗乡集市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老板金秀娘正拿着粉土笔在布料上画样子。
金秀娘的手艺好,做衣服讲究,要价也高。在农村集市上,这种要价高的裁缝店,生意并不好。
她老公是个民办教师,为了救落水儿童,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留下金秀娘和女儿相依为命。
金秀娘是个很要强的女人,愣是求爹爹告奶奶地从亲戚家凑钱开了这家裁缝店,供养女儿金巧巧上学。
金巧巧和妈妈一样,性格外柔内刚,通过努力,终于考上了大学,这也是金秀娘唯一值得期盼的地方。
可是,女儿的生活费一直是她头疼的问题。俗话说,穷养儿子富养女,这一个女孩在外地读书,可不能让她手头紧张,万一小女孩被人诱惑了,一辈子也就完了。
店铺的生意不好,金秀娘省吃俭用,把牙缝里的钱都抠出来邮寄给女儿。现在,房租开始加价,手里又没有多余的钱,如果这几天不把房租拿出来,房东就要收走店面,把她愁得夜不能寐。
街面上张贴的寻人启事,给她带来了一点希望。
她正是坐在贾光辉后面的那位中年妇女,女儿长年孤身在外,她十分记挂,想求他卖给自己一张符箓,保女儿的平安,结果被邻座的小伙子吃了独食。
“要是真能得到这一千元钱,半年都不用为房租发愁。”金秀娘叹息一声,愕然发现自己画错了线。
这时候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俊女的靓,亲亲热热地挎着胳膊进了店铺。
金秀娘看着女孩的面容好熟悉,有似曾相识之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以前没到店里来过。
难道他们就是刚才和自己通电话的人?
“两位想要做些什么衣服?”她很谨慎,没有直接问出寻人启事的话题,这也是她这么多年能平安生活的原因。
“应该就是这里了,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我叫刘昱。”刘昱开门见山地问道,根本不关注店里挂着的衣服。
“嗯呐,就是我。”金秀娘也听出了刘昱的声音,害羞地搓着双手。在她的心里,认为帮助人是应该的,而她只是提供了个消息就得到一千元钱,心里的坎有点过不去。
“阿姨,这是一千元现金,请您数一下,收好。”孙可儿从挎包里取出一叠子钞票,放在裁缝台上。
金秀娘眼中火花一闪,心里还是觉得不妥,硬生生移开了视线,对刘昱道:“你怎么这样信任我?具体情况我还没告诉你呢。”
“这是因为你说的事情属实,加上你面善心慈,值得信任。”
金秀娘刚才那激动的一瞥,刘昱瞧得清楚,见她很快又收回目光,说明此人并不是一心求财。从相术上来看,她面目端庄,前额略窄,年轻时多有坎坷,后半生终享福禄。
“谢谢,谢谢。”金秀娘连连道谢,言归正题:“其实,那个和你师父坐在一起的小青年,我见过好些次。”
“我去县城买布料,十次有七八次会遇上他,也不见他做啥生意,好像专门就是拿钱赞助客运公司一样。”
“奇怪的是,去县城的路上他从来不跟人说话,上车就睡觉,但是坐车回来的时候,他都会跟人聊天,有的明明看着就是傻子,他也不嫌弃,说得热乎着。”
“每次他下车,都有辆机动三轮来接他。”
刘昱心中一动,这人难道和韩三是一伙的?如果贾光辉真的被骗进砖窑场干活,那可真是让人笑破肚皮了。
“阿姨,如果你再看见他,能认出来不?”刘昱问道。
“认得,我肯定认得。”金秀娘说完就是一怔,急道:“你们不会是让我帮着指认他吧?这我可不干,万一他真是坏人,我一个女人家家的,还不被害死。”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露面的。”刘昱安慰她道,又示意孙可儿:“再给阿姨拿两千元钱。”
孙可儿一听,当即打开挎包,却被金秀娘死死按住。
“可不敢再要你们钱了,谁挣个钱都不容易。现在这年头,能有这么孝顺的徒弟,上哪儿找去啊?就凭这点,我也得帮你们。”
“阿姨,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刘昱温和地劝道:“再说,你现在急需钱,而我急需找到师父,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公平的。”
刘昱诚挚的话语触动了金秀娘心底的柔弱,她眨眨眼,把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多年以来,从没人对她说过这么暖心的话。这是个好心人啊,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经济窘迫,要是巧巧能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那该多好。
在金秀娘犹豫之际,孙可儿已经把钱放到了裁缝台上:“阿姨,收起来吧。”
“老天爷啊,这是派金童玉女来帮我的吗?”金秀娘感动得眼泪夺眶而出,用袖子抹一把脸,回身拿了个皮包,小心翼翼地把三千元钱装进去,又抬起头,看看刘昱和孙可儿,吞吞吐吐地央求道:“你们能陪我去信用社存钱吗?”
当天黄岗发往川淅的最后一班车马上就要出发了,韩五最后一个上了车。他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在车厢里扫视了几遍,觉得没有人注意他,这才放心地坐下来。从口袋掏出个随声听,插上耳机,闭目养神起来。
经过个把小时的颠簸,大巴车到达了川淅县城。乘客纷纷下车,韩五好似睡熟了,压根不知车已到站。
司机走到跟前,推了他一把:“喂,醒醒吧,都下车了,你还想在车上过夜啊?”
韩五掏出耳塞,睁开迷茫的眼,看了看车里再没别人了,尴尬地笑笑,慌忙下车。
司机望着韩五走远的背影,摇了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一天到晚都打不起来精神,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韩五下了车,眼睛里的迷茫瞬间消失,闪烁起狡猾的光,朝周围瞄了几眼,发现同车的人都走得不见了,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路子他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可是又没有发现异常。
“难道今天抓到那个‘大师’真有神奇之处?“韩五想到这里,又摇头,“不可能,他要真是啥大师,还能被我打得满地打滚求饶?他的那些平安符怎不保他平安?”
“什么大师,不过是个老骗子,还不是一样上了我的当?”韩五不禁自鸣得意。
出了车站,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他一闪身融入人群中,随着人流过马路,进商场。
简直像个高级间谍,在川淅县城的大街小巷穿梭不停,最终从小巷子里又折回汽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
不得不说,韩五的直觉还是很准的,不过他把注意力放错了地方,如果能多个心眼,朝天上看看,就会发现在空中一直尾随他的乌衣。
可惜韩五少了个心眼。
乌衣在旅馆前面的树梢子上蹲守了一会,见韩五没再出来,呱呱叫了几声,几只白脖子乌鸦飞过来,落在树梢上。乌衣交代它们盯着,自己飞走了。
红星酒楼的包厢里,吕刚和小疯子在喝茶。
“刚哥,谢谢你啊,难为你到了局里,还能想着我。”小疯子掏出帝豪过滤嘴香烟,递给吕刚,并主动地帮忙点火。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咱们在一起这么投缘,有啥好事,能不带着你吗?”吕刚对小疯子的这个举动颇为满意。自打来到县城工作,一直都是给别人点烟的份,现在终于有人肯给自已点烟了。这说明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刚哥,我小疯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有一点好处,我的人生信条是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别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絮絮叨叨的,好像疯子一般,只有你拿我当兄弟,愿意听我唠叨。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这辈子不能忘记刚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哪怕要我的菊花,也是在所不惜。”
吕刚原本听得乐滋滋的,听到最后,一口香烟刚抽进去,就呛了出来,猛咳了几声,才笑骂道:“滚,这些有的没的,都是跟谁学的?”
小疯子也是说秃噜嘴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菊花啥的到底是几个意思,就是在警校的时候,同学们开玩笑爱说这个,结果他就拿来用到了这上头。看到吕刚佯作生气,连忙解释道:“打比方,打比方而已,刚哥你可别当真。”
“嗯,以后别总是信口开河了,让外人听到,会笑话的。再说,以后到局里工作,和下面的警局大不一样,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一句错话,就会断送你的官途。所以啊,老哥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劝你。”吕刚语重心长地对小疯子说教着。
吕刚这是真心想培养他,才会这样做。一般的同事谁会多说这些职场潜规则,要知道,教会了别人,等于给自己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
“是,是,是。”小疯子一连串地答应着,心里也是很感激。
“砰砰砰”。包厢门被叩响了。
“请进。”吕刚以为是服务员送茶水,连头都没有回,还要继续给小疯子说教,却看到小疯子站了起来,惊道:“原来请的客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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