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主顾现在还能找到吗?”刘昱啜了口茶水问道。
“当然能,都是县城里的名人,听说后来他们找过几个和尚道士做法,不知道成了没有。”贾光辉说着说着,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师父,不会吧?你不会是想要做驱邪的生意吧?”
“怎么?我就不能驱邪吗?是不是我年轻,你看不起我?”刘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没有,没有,给我一百个个胆子,也不敢看不起师父。”贾光辉说的是实话,一点水都没掺,在他心里,这个年轻的师父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如今攒下的这点家业,也都是凭借这个年轻人所教的本事。
“驱邪可不是小事,风险太大,搞不好自己就贴进去了。”贾光辉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对了,师父,你想做这个生意,是不是因为手头太紧了?”
刘昱有点羞涩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默认。
“师父,我这卡上有一万多块钱,你先拿去用着。咱不干那冒险的事,行不?”贾光辉咬了咬牙,从手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给了刘昱。
没想到,刘昱又给他推了回来。
“我缺钱不假,但我不会平白地要别人的东西,这是我的原则。”
“怎么是别人的东西呢?我是你徒弟,我的就是你的,再说,我到现在还没给过拜师费呢,这点钱就算我的拜师费,行不?”贾光辉又把银行卡推给刘昱。
“别推来推去的了,你先把卡装起来,听我说话。”刘昱对这个徒弟越来越满意了。
在过去,拜师学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就不同了,师父带徒弟,还要给徒弟发工资,学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情况比比皆是。
以年龄来论,贾光辉都能做刘昱的长辈了,跟着刘昱只学了几个小时,却能恭谨地尊他为师,得知他需要钱,又一点也不含糊地拿出自己的家当,这正是贾光辉难能可贵的地方。
贾光辉收回银行卡,双手放在膝盖上,专注地看着刘昱,等着他说话。
“我会驱邪,但我太年轻,很难让人信服。我有个想法,咱们俩合作,你扮师父,我扮徒弟,谈生意收钱你来,驱邪我来,收入对半分,你觉得怎样?”刘昱说完,静静地看着贾光辉。
“这,这不行吧?你是我师父,要是反过来喊我师父,我会被雷劈的,再说,收入对半分,这不合适。除非三七分,我三你七,我才干。”
贾光辉知道自己的本事,不过是会卖卖嘴皮子而已,根本没一点真才实学,不该自己拿的钱,绝对不能贪心,何况刘昱是自己师父,更加不能占他的便宜。
“咱们是在演戏,谁喊谁师父都不会有啥报应,你别当真就是。既然你说三七分,我也不反对了,谁叫我现在手头缺钱呢,不过,以后再是再合作,咱们还是五五分账。”
“好。”贾光辉看师父说的在理,乐颠颠地接受了,这下子,不仅多了一项收入,还有机会再多学一样技能,将来的路子更加宽了。
师徒俩谈了一阵子,菜还是没有上来,贾光辉就出了包间去催菜,顺便打个电话。
等他回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送上了酒楼的招牌菜,师徒二人推杯换盏,倒也其乐融融。
贾光辉边吃饭,边谈起了刚刚打的那个电话。
邹诚和最早在川淅运输公司上班。体制改革以后,下海去到南方几年,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又回了川淅。
在南方没挣到钱,但是开阔了眼界,回来以后邹诚和就贷款买车,搞起了货运。
想不到的是,先前不被看好的货运,却隐藏着大的商机。两三年间,成立了川淅第一家私营运输公司,挣了个盆满钵满。
有了钱就任性,在城南买地皮,建别墅,风光无限。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前,他家里接连出事,先是不知何故,老婆竟在别墅里上吊了,从那以后,唯一的儿子也成了傻子,痴痴呆呆的,一直发高烧,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人都说是别墅里在闹鬼,时不时的在半夜会听到楼道里响起的脚步声,打开灯来看,又是啥也没有。
邹诚和找了几个神婆和道士进去驱邪,这些人自诩道行高深,驱邪手到擒来,结果呢,都是连夜逃出别墅,酬金也不要了。
听说公园里有位贾大师,邹诚和亲自备厚礼上门来请。老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敢答应?邹诚和失望而归。
刚才贾光辉便是在和邹诚和通电话,答应帮他驱邪,先付定金两万,驱邪成功后,再给三万。
“乖乖不得了,这一下子就是五万呐,驱邪这活真来钱。”贾光辉说完,偷眼瞧着刘昱,看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刘昱没说话,咂了口酒,又夹了块牛肉慢慢吃,等吃完了,这才道:“少了,等他来的时候,你告诉他,少了八万,另请高明。”
“我滴乖乖,这么狠啊,看来我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贾光辉暗自感叹,又担心地问道:“师父,要这么高,他会同意?”
“肯定不同意。”刘昱答得非常干脆。
“师父,你这是要闹哪样?明知道人家不同意,你还要这么高的价?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贾光辉一头雾水,不知道师父心里拨的是什么算盘。
“他今天不答应没关系,明天或者后天,总会答应你的。”刘昱道:“我就是要他今天不答应,因为我们眼下准备不充分,即使帮他驱邪成功,他也会认为太简单了,计较起来就觉得吃亏,那时候变了卦,咱们还能追着人家要钱不成?”
“也是。”贾光辉想了想,觉得师父虽然年轻,考虑事情却很周到,便问道:“咱们还要怎么准备?”
“干哪行,像哪行,你这身行头要换掉。等会找家裁缝店,多给点钱,要他们立即赶制两件道袍,上面刺绣八卦图,必须保证明天凌晨能到手。”刘昱一样样地筹划起来:“我再给你个地址,如意街四味斋那里卖的有桃木剑和罗盘,你去买回来。”
“这,这得多少钱啊?”贾光辉的头有点大了,说实在的,卡里的钱是不少,可那都是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红口白牙地忽悠来的,费老鼻子的劲了,就这样流水般地花出去,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咋了?怕收不回来?”刘昱放下筷子道:“如果不信我,那就算了。”
“看师父说的,我怎么会不信师父?我去买,我现在就去买。”贾光辉看到师父不悦,吓屁了,赶紧满脸赔笑。
正在这个时候,包间门被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
中年人头发梳得光亮,衣服穿得整洁,但满脸的憔悴掩饰不住,一看见贾光辉,就快步上前握手,激动地说道:“贾大师,您能亲自出马,真是我的福气。”
“师父,请喝茶。”刘昱情知这人就是邹诚和,一秒钟入戏,作势斟茶,双手捧了过去。
贾光辉不愧是老江湖,霎时领会刘昱的意思,伸手接过茶,吩咐道:“给邹老板也倒杯茶来。”
邹诚和这才注意到包间里还有个年轻人:“贾大师,这位是……?”
“邹老板好,我是贾大师的徒弟,叫刘昱。”刘昱客套地接话:“经常听师父说起邹老板是著名的成功人士,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贾大师的徒弟,也是一表人才啊。”邹诚和随口夸了一句,又把目光转向贾光辉:“贾大师,我把定金带来了,请您收下。”
说完,打开提包取出一张支票,递给贾光辉。
贾光辉故做矜持,把支票推了回去:“邹老板,价格是你说的,我可没有答应你哦。”
“这个,难道贾大师是嫌少?”邹诚和皱起了眉头,在当地,五万元钱就是普通人家几年的收入了,这样也嫌少,老贾的嘴张得也太大了吧。
“邹老板,这驱邪和算命不同,算命是帮人指点迷津,驱邪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五万元钱是不少,但也得有命花才行。”要论起谈价钱,贾光辉自有一套说辞。
“你想要多少?直接说,咱们别拐弯抹角的,好吗?”邹诚和心里不悦,嘴上就带出来了。
“八万元,定金四万,完事后再补四万。”贾光辉语气悲壮,好像是在即将赴死之前,讨要抚恤金。
“你妹,你咋不去抢啊?”邹诚和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我看你们这些狗屁大师,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骗子。”收起支票就向外走,还把包间门掼得山响。
贾光辉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看看,这家伙气得,估计咱这桩生意要黄了,师父,那道袍啥啥的,还整不整?”
“整,为啥不整?”刘昱态度坚决:“我告诉你,即便他明天不来找你,后天也会来,记住,他再找你的时候,继续涨价,少了十万不去。”
“我滴老天爷,你这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刚才他说的肯定是你,绝对说不到我头上。”贾光辉被刘昱的话雷了个仰倒,又叹气:“唉,我还打算着,能让他替我付了饭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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