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刘大根醒了过来,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胳膊一撑半坐了起来,望着柳素芝问道:“娘,我咋在床上啊,我刚刚不是在炸鱼吗?出啥事儿了?”
好嘛,刘大根把这事全忘了。
农村的早饭,村民是不会在自己家吃的,而是端着饭碗,到一处开阔地带,一个村的人都在一起吃饭,说说东家长,道道西家短,或者聊聊奇闻异事。
刘大根端着饭碗来到了饭场,饭场已经聚满了人,他们在议论着早上刘大根炸鱼的事,没想到刘大根还能端着碗出来吃饭。
当即就有人问道:“大根好了啊?今天可吓死我们了,快给我们说说,你扔了炸药罐,咋不赶紧跑啊?”
另一个人跟着说:“是啊是啊,那个老鳖那么大,万一把你的小鹰船撞翻,肯定把你吃了,你说说,那老鳖怎么又跑了?”
刘大根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大家,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啥。”
大家相互看了看,心说,这大根吓傻了?把这事都忘干净了?
这个时候,学生们放学了,他们要从饭场中间过去,一个小孩走到大根跟前:“哥,我们学校今天早晨死人了。”
刘家湾学校位于刘家湾村东头,距离刘家湾有两公里左右。那时候孩子们的入学年龄都大,刘运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已经八岁了。
上学第一天就闹了笑话,柳素芝给刘运动的裤子上系了根布条子当裤腰带,要是有屎有尿了,就让邻居的几个姐姐们帮他解开布条子。
在同学们都张开大嘴学着啊窝鹅的时候,刘运动同学忽然有了屎意,赶紧给邻座的姐姐们示意,但女孩都胆子小,不敢跟老师请假,更不敢在课堂上帮刘运动解开裤腰带。
好嘛,刘运动同学直接在裤裆里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时候大家都是吃粗粮,大都是红薯,所以大便都比较臭。
老师正带领同学们学拼音,忽然一股子腐臭带着臭鸡蛋以及水草的腥味充满了教室,同学们都赶紧捂上鼻子,前后左右地互相打量着。
老师循着味儿走到刘运动跟前,看他一脸紧张,就知道这是他的杰作了,温言说道:“走吧,我带你到外面洗洗去。”
杜清华老师是上海女知青,下放到刘家湾,被大队照顾当了老师。由于是大城市来的,打扮得比较干净,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非常有亲和力,学生们都把她看做仙女。
刘运动被老师拉着手,难为情地跟着走,不曾想,一个屎蛋从裤管里滚了出来,恰巧落在一个女生的脚面上,顿时一阵响彻云天的惨叫在教室里飘荡。
由于第一天出了这糗事,刘运动决定第二天上学不穿裤子了,不能再因为这事让同学们笑话自己,就提出要光腚去学校上学。
柳素芝以为儿子开玩笑,就答应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刘运动没有穿裤子,真就光着腚上学去了。
她估摸着刘运动走不到半路就得回来,根本没拿这事当事,恰好生产队里敲钟召集社员,就去了生产队。
我们的刘运动同学背着破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撅着小**来到了学校。这下子在学校引起了轰动,自学校开办以来,还没有一个学生光屁股上学过,估计以后也没有,谁不去看热闹啊?
刘家湾学校集小学和初中为一体,那时候小学还是五年制,总共八个年级十六个班级,这么多学生都来围观刘运动,把刘运动吓得钻到了排子下面。
那年代没有桌子,一个大木板,两头支起,可以坐五六个学生。大家看刘运动钻在排子下面装睡,就更热闹了,高年级的学生还故意扒拉刘运动的小**,女生们装作害羞,用手捂着脸,却从手指缝儿里看着热闹。
无论大家怎么卖力,怎么捉弄,我们的刘运动同学一直装睡,甚至发出了呼噜声,嘴角还流出了哈喇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怎么也喊不醒装睡的人”,要不是上课了,这闹剧还会一直继续。
刘运动肠子都悔青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在今天身体争气,居然没有了屎尿,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也不去参加学校的放学集队了,飞一般地跑回家。
这两件糗事一直伴随着刘运动上了初中,知根知底的老同学还经常拿来打趣他。
这天早晨,也就是刘大根炸鱼这天,已经上了三年级的刘运动和同学们在操场上嬉戏,忽然看到同学孙启福脸色乌青,好像头顶有一团黑气一样,就用手在他的头上划拉几下,那团黑气散开了,又聚拢。
刘运动十分奇怪,其他同学更加奇怪,就问道:“刘运动,你干嘛呢?孙启福头上长草了?还是有啥啊?”
刘运动好奇地看了看几个同学,说道:“你们没有看到他头上有股子黑气?”
孙启福一把推开刘运动,气愤地说道:“你他娘的头上才有黑气呢。”
正在这个时候,刘家湾学校的王校长站在操场边上喊道:“谁会上树?谁上树的本事大、本领高?”
那时候的男女孩子几乎都会上树,更何况学了小英雄雨来课文以后,哪一个不想当雨来一样的英雄啊?一听校长这样说,都纷纷举起了手,作为学生都是乐意听老师的话,好好表现自己。
孙启福往前一站,脆声道:“校长,我上树的本领最高,他们都比不了我。”
孙启福这样一说,其他同学只好放弃,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孙启福不但能上树,还能爬电线杆子,要知道,电线杆子可比树滑溜得多。
校长应道:“好吧,你跟我来一下,咱们学校的大钟昨天夜里掉了,你上到那颗歪脖子柳树上,把绳子系上去就算完成任务了。”
孙启福可不含糊,脱下鞋子,把校长递给的粗麻绳系到了腰上,两只手扳着树干,两只脚交替踩着树干,好像猿猴一样利索,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树叉处,回头往树下看看满脸都是崇拜的同学,显摆似的问校长:“王校长,还往上爬吗?”
“对,继续,在那个树枝上系上就可以了。”
王校长说的是柳树的第一个大分枝之后的第三个小分枝,也是这颗柳树的最高部分。
“好咧。”孙启福继续表演着往上爬,眼看就要到了那个树杈,只听咔嚓一声,那个树枝断了。孙启福如同断线的风筝,大头冲下,从十几米高的树上落了下来。
众人顿时惊声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孙启福摔在地上,鲜血飞溅,脸色逐渐变为苍白蜡黄。校长赶紧组织老师用板车拉着孙启福去公社医院,但大家都知道,孙启福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混在人群中的刘运动看到孙启福被抬到板车上,老师拉着车就跑,孙启福忽然又从车子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和老师说着话,老师却好像没有听见,继续拉着飞跑,同学们也好像看不到这一幕,七嘴八舌地都回到了教室。
在晨读的时候,同学们仍然不能安心上课,老师在上面领读,学生们在下面议论,刘运动无意中看了看孙启福的座位,看到孙启福正端正地坐在那里,有板有眼地看着书,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就转过头来,冲刘运动调皮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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