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地,空白的一片带着隐隐的苍黄显得很是凄厉,依旧肃杀却没了那惊天动地的煞气。
金属的树林,满是金沙的土地,没有了金甲游兵们毫无生命的游荡,金刚印的世界在安宁中却有着一种让人倍感凄凉的死气沉沉,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金属的城池,大大的牌匾上京城二字极是虚假。敞开的城门没人进出,大街小巷里没有半个行人,看似古旧的房屋却都是冰冷的金属,滑稽的模仿却是透着一种更加可笑的冷清,虚假得让人嗤之以鼻。
师府的门口,巷前数百金甲神将面色严峻无比的对峙着,个个都是一副恼火不堪的模样,金属所制的五官中担忧中又透着无比的怒意。
虽然他们的身体宛如死物,但却在这一刻清晰的表现着各自的情绪。
师家,杨家的先祖烈魂们明显的分开两边,但同样的情绪就是无比的焦虑,此时甚至死去多时的他们都在来回的度步,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表现出如活着一般的焦躁。
巷前是杨家的将军们,巷尾是师家的先祖,彼此对峙之间空气中的火药味极是浓郁。
不少生前就是明争暗斗的对头,这会更是怒目相视恨不能大打出手。两大武家百年来都在或明或暗的摩擦着,尽管是以杨家冠绝,但师家从未放弃过成为第一武家的愿望。
可想而知即使名号上是两大武家,但两家之间从没有友好相处的时刻,无处不在的摩擦其实一直都没中断过。
气氛异常的僵硬,空气里都是火药味,双方间的神色明显很不和善。
“妈的,你们姓师的真是窝囊废!”在焦急的气氛中,杨家一位将领忍不住骂了一声,此人虎背熊腰满脸的横肉一看就是暴躁的主,能憋这么久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难事了。
“你这个傻大个说谁呢?”师家的人顿时咆哮起来,个个拿起兵器怒目相视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的就是你们师家的这个废物。”杨元幸的脾气一向暴躁,被他们这一激更是变本加厉,怒骂道:“成了金刚印之主在我们的帮助下修炼了六丹之境,现在竟然被别人一下就打得这么窝囊,老子不骂他还能骂谁。”
“就是,要不是我们同意他为主的话他那身手弱得可怜,现在都六丹了还拼不过别人,难道你们不觉得丢人么。”
“就是!”一旁的杨元华也是不阴不阳的冷笑了一下:“当时你们师家信誓旦旦的和我们商榷定下了盟誓,也是杨存那小子应允的情况下才让你师家得一五行,让金刚印之主易人,没想到你们千挑万选之下竟然选了这么一个废物。”
“没错,林管和萧九在杨存百般劝说下都舍弃了机缘,若不是我们杨家面子大的话你以为凭你们师家有能耐手握五行。没想到你们挑出来的后人那么废物,早知道的话还不如让林管他们继续执掌金刚印,也省得金刚印之主这么丢人现眼。”
第一个开口的是初代啸国公,三公之中最是骁勇的一脉,他的脾气火暴自然不会顾虑师家人的感受,一开口的冷嘲热讽就不异于是破口大骂。
而第二个开口的是二代镇王,只要初代镇王不在的话他就是杨家之首。两大武家百年来摩擦不断,他身为杨家之主自然不会客气,冷嘲热讽起来比杨元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杨鸣成,辈分太小的关系这会也只能站在人群之中呐喊,哪怕他是初代敬国公但在这时也没什么开口的权利,毕竟辈分往这一摆实在太低了。
鼎元德振,功宇金鸣。
历来名门望族的排辈很是讲究,长幼之间的尊卑更是严厉苛刻不容逾越,他已经排到了末尾鸣字辈自然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因为这在杨家这帮老鬼看来小得是几乎连孙子都算不上的后代。
八字排辈是杨家百年来的荣誉,不管师家还是杨家都有自己的祠堂,光宗耀祖之后的两大武家自然第一时间就是修缮祠堂。排列了八字辈分祈后世的人丁兴旺,这也是他们对于血脉的延续一种虔诚至极的向往。
八字排辈是一个人臣的极端,取八之字数是初代帝王的一种恩**。因为九这个极字是帝王之数,要是九字排辈的话那简直是造反一样的逾越,是一种谁都不敢触犯的威严,功高震主的两大武家自然不敢触这个霉头。
杨家的八字排辈是由初代皇帝亲自封赐的,这浩荡的恩**也一直是杨家由衷的骄傲之一。
不过随着后来皇权对两大武家的镇压,这种血脉的延续受到了羞辱性的打压。
上一代的师杨二家家主都是太平盛世成长的一辈,嫡系已经不代表征战沙场的荣誉,代表的只是血统上的纯正。这二位少了些许铁血也不可避免多了京城官员的圆滑,可以说在百年的蜕变中难免的改变了。
八字排辈结束之后,两家家主兴冲冲的跑上金殿,满以为圣恩浩荡之下延续血脉的八字排辈会再次由御笔钦点,延续他们血脉上的荣耀向天下证明两大武家百年来无法动摇的地位。
谁知这对两大武家来说是一场浩劫的开始,老皇帝已经忍受不了这些功高盖主的武将,御笔一挥并没有赐字,反而是严禁两大武家再排字辈。
原因说得貌似冠冕堂皇,不过再怎么天花乱坠谁心里都看得明白,这是皇家对于两大武家的一种警告,更是一种象征着皇权的打压,老皇帝在暗示百年的沧桑过后皇家已经不想再倚重他们了,或许说已经厌烦了两大武家战局朝堂半面江山的格局。
这是太平盛世了,开朝的血战以后朝廷需要的是栋梁之才,而不再是那些只可以征战沙场却又功高盖主眼高于顶的将军们,光是师杨二家的人丁兴旺就把持了太多的朝政,老皇帝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格局的延续。
太平时的两大武家除了军权以外不可避免的开始渗入朝政,这就是老皇帝最无法再忍受的一个因素。倘若两大武家凭借着百年来的威望和在军中的权利开始干涉朝政,到时恐怕会架空朝堂上的官不说,就连皇权都会受到空前的威胁。
要知道两大武家当时手里的兵马合起来已经过天下之半,百年来朝堂上一向的武将强于官,在他们的威慑之下官根本没出头的机会,最后这现象发展得越演越烈,甚至到了朝廷科举的时候无人问津,而武举选拔却一呼百应的地步。
天下人已经觉得从没有前途,唯有从武才能挤身朝堂,而从武的话必不可少之举就是投靠两大武家,否则的话在他们的全势之下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在这样越发恶劣的发展态势下,老皇帝终于动了雷霆之怒,采取极端强硬的态度,几乎是撕破脸皮一样对着两大武家进行着空前的打压。
而这样一系列的动作既是温水煮青蛙又得分化进行,为了不免有兔死狐悲的出现,老皇帝可以说每一步棋都走哦得小心翼翼,好在两大武家依旧对朝廷有着虔诚的忠诚,长时间来或明或暗的手段之下老皇帝终于成功的分化了两大武家。
利用两大武家的摩擦,老皇帝穷尽了心思,一步步扶持新的势力又一步步蚕食他们的兵力,动作虽然不大但却带着皇权的强硬,可以说在顾及到两大武家的面子之时又毫不留情的撕裂他们。
在老皇帝步步为营的打压之下效果极是显著,两大武家的权势遭受的打击虽然不是毁灭性的,但也可以说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与百年来的如日中天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待到两大武家醒悟过来的时候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被彻底的清洗出去,六部的掌权人全变成了老皇帝一手提拔的新势力,两大武家还处在错愕的时期老皇帝更是趁胜追击,进一步蚕食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兵权。
一直号称大华第一的杨家首当其冲的受到了最强烈的打压,镇王的兵权急剧的收缩着,原本一直牢牢在手的九门禁军易了主。军中的将领全换成了新鲜的血液彻底脱离了杨家的掌控不说,就连双极旗的兵马也受到了空前的压制,由分布各地三十万之巨在一系列的运作下被压缩到了十万。
而这十万也大多分散开来驻扎在京城四周,若无皇命的话想集结起来是难于上青天,虽然号称是驻扎京城却与各处驻军交错,军备上被户部和马政一起牵制着,哪怕是想起兵也一时半会难以武装集结。
六部的官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老皇帝的一声令下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开始了对于武将的排挤,在军饷和供给上极端苛刻的控制着,以最阴毒的办法在镇王一脉无法兵变的情况下进行最是极限的分化。而三公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敬国公死后风光无限,但依旧躲不过随即而来的空前打压。分散各地的三公很快就被朝廷连消带打的控制下剥了兵权,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尤其一些在地方官场上的势力也是日渐萎缩,可以说朝堂在精密的谋划下已经把三公的大权彻底的架空,变成了有名无实的三个领空饷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