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面色只有点发白,还好不是赵沁礼那样酒色掏空的发青。不过他的身板子也很是瘦弱,即使穿上了将军服也看不出半点的威武,而他貌似淳厚但眼珠子总是乱转又有种耍小聪明一样的狡猾,总的来说有那么几分奸官相,却没半点的武将威。
“是么,贤侄若喜欢的话到时送一只到你府上。”一旁的师俊骑于白马之上,一身银甲是威风凛凛,高大的身躯配上刚毅的脸庞,对比之下旁边的年轻人有几分的滑稽。
师俊现在是越发的沉稳,说话之时不紧不慢更具几分的不怒之威。
与杨家声势滔天的威望不同,杨家的一王三公引起了皇家的百般忌讳,事实上也分化了杨家的力量形成了今日各自为政的场面。而师家始终是沉默在杨家的光环之下,这位师家的家主是真正的大权在握,与温家合作以后师家的凝聚力更是达到了鼎盛的境界。
师俊的身后一众少年跟随,全都是师家出类拔粹的青年才俊,他们此时的目光全都放在师俊这位家主的身上。
与师俊同行的年轻人名叫温宝是温迟良的长子,当时的老温不知道是高兴坏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反正生了儿子以后完全没发挥他才高八斗的能力,因为是宝贝儿子所以就随便取了个宝字,让人大跌眼镜的暗骂这小子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谁都以为以老温的博学多才,他第一个宝贝儿子的名字就算不是流雅最少也该是朗朗上口极富寓意,最最起码也该是引经据典博有出处,不说惊世骸世最少也得让人眼前一亮备感惊艳才是。
事实证明老温取温宝这个名字让人震惊,不过不是惊世骸俗而是让人大跌眼镜,这个名字未免也太狗血大众了,可以说老温哪怕不是坑爹的人也是坑儿子的人,随便读过几年书的人都不会脑子发晕取这种庸俗之极的名字。
那感觉,就像是你在街上看见两条极到了极点的葬獒。高大威猛的雪獒名字叫小白,威风八面的铁包金名字叫小红,那简直不是让人大跌眼镜,而是直接血喷三尺。
想来老温狡猾了二十多年,这名字应该是唯一的败笔,而且败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让人都怀疑这个所谓的宝贝长子是不是他老婆偷人以后生的,为了报复奸夫才取这么一个明显智商低下的名字。
温宝的年纪已经二十出头了,可过人感觉多少有些青涩,又带着几分无知无畏的兴奋。
他这会的表情有些忐忑也有些兴奋,穿上了这身将军袍可以说有点混身都不自在的感觉,但这也不妨碍他年少方刚的激动,毕竟沙场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此时的温宝也难免有些热血沸腾的激动。
“师大人,怎么还不动手啊。”温宝问着话的时候晃了一下,声音兴奋得都有些发抖了。
这位宝贝公子哥连马都不怎么会骑,要知道即使不是行军出身但生在京城的权贵人家骑马那是绝对的基本功。而他这会连缰绳都抓不稳,跨下的坐骑胡乱的走动着,一晃之下差点都要摔下去了。
他跨下的马是禁军的军马,性子明眼人一看就很烈的那种,这会温宝没被摔下去就算不错了。也不知道这马是不是通了灵性,即使表现烦躁但也没太过激,真要把温家的宝贝儿子摔下地的话它应该会从军马直接变成军粮。
周围师家的武将们都忍不住窃笑了一下,心想这位主真是与他那个皇帝表弟一样没用啊,可惜了他座下那匹高大威猛的千里马,这马高大威猛在禁军里都是少见的良驹,估计这好马也是被他一骑心情不好才没个安份的时候。
“给他们时间好好的准备一下。”师俊目光直直的盯着小村子里耸动的人头,冷声道:“容王和定王的手下都是凶狠之辈不容小觑,我等大军贸然冲杀过去的话反而落了下风,毕竟他们都是擅长混战的亡命之徒。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对峙而暂不攻,好好的杀一下他们的煞气再动手剿灭。”
“什么啊?”温宝哪懂这些,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爽的问:“我带来了一万禁军,师大人手上也有一万兵马,这帮丧家之犬看起来也没几个人。咱们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冲下去一顿杀,我就不信这帮家伙有能有还手之力。”
“稍安勿躁。”师俊没理会他,反而命人搬来了桌椅酒肉,下马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等待着。
温宝吃了个憋心里顿时不悦,一向矫惯的他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想起出京的时候父亲严令自己必须听从师俊的话所以他还是把傲慢的脾气忍了下来,老温的教育其实还可以,这要换成赵沁礼的话早就火冒三丈,上串下跳的喊着要把师俊砍了脑袋。
这位温家长子最起码还不是无知之人,要是到了赵沁礼那境界的话,这会敢他妈什么兵不兵法的,冲下去就是喀喀一顿干,什么人命啊惨烈啊之类的在他的眼里都是浮云。座下的马匹不安的乱动着,温宝被它晃得有些发晕,赶紧喊来旁边的武将将他扶下了马。眼见师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虽然纳闷不已,但想起父亲的叮嘱还是凑上前去,一屁股坐下后抿起了酒看着小村那边所谓的情况,心想这师俊装装大了,这会功夫还有心情吃酒肉,就算摆空城计也没必要装出这种成竹在胸的样子。
温宝身边还跟着几个温家的人,这会一看公子坐下了立刻上前来殷勤的伺候着,倒酒摆碗充分的显示了一副狗腿子的点头哈腰,也十足的衬托出温家公子这会的派头。
师俊拿起酒杯也不理他,旁边师家的人一看自然也伺候上了,立刻有个聪明的小伙在旁拿着酒瓶充当起了酒童的角色。腰板一挺站得笔直,再加上长相俊美一脸的肃然,一下就比温家的狗腿子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温宝抿了口酒后还是忍不住纳闷的说:“师大人,咱们似乎没必要按兵不动,容王这叛逆手里那点人连女人都算上还没三千人。咱们一窝蜂的冲下去给他一顿乱砍,你还怕他们插翅膀跑了不成。”
到底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奢矫惯了的公子哥最大的弊病就是没耐性。
温宝不耐烦也是因为他觉得光自己带来的一万禁军就足够剿灭他们再活抓容起二王,师家的这一万兵马为他们呐喊助威就足够了,若不是温迟良严嘱他必须听从师俊的命令,这会恐怕他都带着兵冲下去了。
说白了他还是贪功,在他看来生擒容起二王是大功,至于其他的因素他是基本不考虑的,哪怕是禁军死多少人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他必须要从师俊手里把这个功抢过来,所以这种等待在他看来简直是一种煎熬。
而说起这茬他心里也有些恼火,一万禁军都被雪藏在后谷的后边按兵不动。眼下包围村子战局遏制点的都是师家的军马,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师俊要抢他的功劳,否则的话又怎么会让那一万禁军等在了五里之外的山坡之后。
“贤侄,我说了稍安勿躁。”师俊看了他一眼,冷声说:“若是一味硬拼的话想取胜倒也不难,但到那时死伤也肯定惨重。兵者,诡道也,诛心胜于杀人,我们没必要和这群亡命徒硬碰硬。”
“哦。”温宝不明白,不过见师俊言语不快他也不敢造次,哦了一声后纳闷的等着那个狗屁的所谓时机。
二人沉默无言,小斟着看着眼前似乎宁静无比的小山村。
天空慢慢的见亮,黑夜的雾气散去后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此时的情况已经是一目了然了,整个山村都处于师家兵马严密的包围之中,可以说四处都可见埋伏的兵马,光那密密麻麻的人头看了就让人触目惊心。
包围山村的是师家的七千兵马,能如此井然有序的收拢包围自然是温宝指挥不来的步步为营,估计他那颗脑瓜子也没这个概念。他想的全是冲下去杀了他们直接了事,至于兵法什么的早就抛之脑后的,这会剩的全是喜大贪功的年少轻狂。
确实是少年轻狂,直到现在不少人都叹服于师俊的运筹帷幄,而唯有他看不出这收拢包围的严密性,只觉得师俊此举有些过于谨小慎微了。
放眼一看明显可以看见村口的西北营旧部有一阵的恐慌,**的对峙早就让他们的神经紧蹦,现在一看自己身处那么多兵马的包围之中,可想而知暂时的躁乱是避免不了的,更何况有眼尖者已经认出了包围他们的是师家的大军。
天亮的一瞬间,他们可以清晰看见包围的人马,而这时候包围的兵马也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的情况。毕竟是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的态势,这时看着村口阻挡的一千人马不少人都是各有所思,不过聪明者也立刻看出了端倪。
一千兵马衣裳褴褛极是寒酸,不过起王站在其中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西北营旧部的兵马。“贤侄,你的兵马也该拉出来了,再烧一把火击溃他们的军心,到时候你就可以动手了。”师俊诡异的一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